“那不过是滴水声。”我说,“瞧,你能一直看到对面洞口。”隧道里面的通道很窄,我只好让她走在我前面,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在发抖。到出口处,她突然停下,用手一指。在阳光射进隧道口的地方,有一条砖缝中生出一朵花。看上去像是一种蒲公英,从一小撮草中冒出来。
“是款冬。”她一边叫着一边把它摘下来插在耳朵后面的头发里。我说,
“我以前从来没在这里看到过花。”
“应该有花的,”她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有。”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我们默默地走着。简又问了我一次的事。她松开我的手,显得已经不那么害怕了。我想碰她,可是又想不出如何才能不吓着她。我想试着起个话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小道开始向右展开变得宽阔。在工厂和货仓之间,运河下一道弯旁边的开阔地,就是那个废品站。我们前方的上空飘着黑色的烟,走到河湾处,我发现烟是从废品站冒起的。有一群男孩围立在一堆点燃
住她的腰,把她举起来。她红色的短裙向身后翻起,我心口的涌堵再次袭来。她扭过头朝我叫道:
“河水很脏。”
“一直都这么脏,”我说,“这是条运河。”我们沿石阶向下走到纤道的时候,简靠我更紧了。我能感觉到她屏住呼吸。通常运河向北流,可今天它静若死水。空气中没有一丝风,连水面上一块块黄色的浮渣也纹丝不动。偶尔有一辆车从我们头顶的桥上开过,远处是伦敦城的车水马龙。除此之外运河周边非常安静。天气炎热,令运河今天的气味更加浓烈。浮渣散发出的不像是化学品的味道,却更似动物的体味。简嘟哝着,
“在哪儿呢?”
“它们不远了。我们要先钻过两座桥洞。”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此时我们离开石阶已有一百多码。我极力怂恿她向前走,而她却想停下来。可是她又感到害怕,不敢离开我自己一个人跑回石阶。
“离这儿不远就能见到。红的,黄的,有时还有绿的。”我放任自己胡言,到此刻我已不在乎跟她怎么说了。她伸出手让我牵着。
“那船呢?”
“还要远一点。你会看见的。”我们继续往前走,我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把她留住。运河途经工厂、马路或铁道线时会由隧道穿过。我们经过的第一处隧道是一座三层结构的建筑,将运河两边的工厂相连。那里和眼下所有工厂一样空荡荡的,目光可及处窗户都已被打烂。走到隧道入口,简想把我往回拉。
“那是什么声音?我们别进去了。”隧道顶的凝聚水滴到运河里,空洞而怪异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