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到纤道上我们得先穿过运河上的一座小桥,桥是黑色的,两边有高墙。走到桥中间,简踮起脚尖,想从墙头往外看。
“把我举起来,”她说,“我要看船。”
“这里看不到。”我还是用手揽
“。”话一出口想收都收不回来。她转过身来,突然很感兴趣。不可能在运河边生存,臭气早把它们熏跑了。不用多久她就会发现。
“什么颜色的?”
“红的……黄的。”
“还有什么?”
我嗫嚅道:“还有废品站。”她皱了皱眉头。我连忙说,“还有船,运河上还有船。”
废品站。直到两年多前,都一直有位沉默寡言的老人守着这堆垃圾,他住在一间铁皮小屋里,屋外的木杆上拴着他养的一条硕大的德国牧羊犬。那狗已经老得叫不动了。后来铁皮屋、老人和狗一齐消失了,废品站的大门也随之封闭。久而久之,周围的篱笆全都被当地的孩子糟蹋殆尽,如今只剩下大门还没倒。废品站是这一英里半路上唯一的景致,其余路段全都紧挨着工厂后墙。可是我对运河情有独钟,和附近任何地方相比,这里靠近水边没那么逼仄。和我一起默默走了一会以后,简又问我:
“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走?”
“运河边。”
她想了片刻。“我不许到运河边去的。”
“怎么不行?”
“真的船?”
“是啊,当然是真的船。”这也不是我原本想说的。她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下。她说,
“如果我去,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不会,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不过在运河边你得一直靠紧我,懂吗?”她点点头。“把嘴巴上的冰激凌擦掉。”她用手背在脸上胡乱蹭了蹭。“过来,让我来。”我把她拉过来,左手扶着她的脖子。我舔湿了右手食指,就像过去我见过父母做的那样,沿着她的嘴唇擦拭。我从未碰过别人的嘴唇,我也无从经历这样的快感。它令人痛苦地从小腹一路涌到胸口,堵在心头,仿佛两肋被重拳猛击。我重新舔湿这根手指,指尖带着黏稠的甜味。我再次擦她的嘴唇,可这回被她推开了。
“你弄疼我了,”她说,“你按得太重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她开始紧挨着我。
“因为。”这时她略略走在我前面一点,嘴边的一圈白色已经干了。我的双腿发软,太阳的热力从路面蒸腾上来令我窒息。说服她和我一起走运河已经变成当务之需,这念头让我着魔,我扔掉手中没吃完的冰激凌,说,
“我差不多每天都在运河边走。”
“为什么?”
“那儿非常安静……什么都有。”
“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