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平面图,以备日后参考——毕竟要是把小妹吓着了可不行,她想都不用想就会全告诉爸妈,那就意味着一种我不愿意看到的场面,费力地编造谎言,大喊大哭,诸如此类。我需要所有的能量来对付心头的执念。不过,等我上到楼梯顶时,血已从大脑流到了腹股沟,说得文气点,就是从理性流到了感性。我站在楼梯顶端喘着气,将汗湿的手伸向门把时,已经决定要对妹妹动粗。我轻轻地推开门,用唱歌似的调子喊道:
“康——康妮,你在哪儿——哪儿?”我总能把她逗笑,但这次却没听到声音。我屏着气踮起脚走到床边唱道:
“我知——知道你——你在哪里。”朝鸭绒毯下露出马脚的隆起,弯下腰,我小声说,
“我来抓你了。”说着轻轻地,几近温柔地把厚重的盖被揭开,朝温暖的黑暗里窥视。怀着令人眩晕的期待,我把毯子拉起来,可是,无辜无助地横陈在我面前的只是爸妈的睡衣,就在我惊讶地往后跳开时,腰上早中了一拳,那种不假思索的力道只能是出自一个妹妹擂向哥哥的拳头。康妮在那里高兴地手舞足蹈,衣橱的门在她身后洞开。
“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你却没看见我!”为了解气,我踢了她的小腿,然后坐到床上想下面怎么办。康妮可想而知地,坐在地板上装模作样地哭闹起来。过了一会我觉得那噪音令人沮丧,就下楼去看报纸,肯定康妮很快就会跟下来。果然,她气鼓鼓地下来了。
“你现在想玩什么游戏呢?”我问她。她坐在沙发的边上撅着嘴,对我嗤之以鼻,在生我的气。我几乎都想要忘掉整个计划,看一晚上电视算了,忽然间却有了一个主意,一个如此简洁,如此优雅,如此清晰而具有形式美的主意,如此量身定制万无一失。有一个游戏对像康妮这样既爱家又缺乏想象力的小姑娘来说是无法抗拒的,从牙牙学语开始,康妮就不断地烦我,要我陪她玩。因此我的少年时代经常被她这样的请求骚扰,而我总是以断然的拒绝将她赶走。总而言之,我宁可被绑在柱子上烧死,也不愿意被朋友们看见在玩那种游戏。现在,我们终于要玩“爸爸妈妈过家家”了。
“我知道有一个游戏你肯定想玩,康妮。”我说。自然她没有答理,但我让话在空气中像钓饵一样地停留了一会,“我知道有一个游戏你肯定想玩。”她抬起头。
“是什么?”
“就是那个你一直想玩的游戏。”
“爸爸妈妈过家家?”她顿时焕发光彩,变了个人似的,欣喜若狂,满怀热忱,一阵风似的从自己的房间搬来了童车、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