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微微张开口,可又闭上了,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包贝斯库舒服地坐在扶手椅上,说道。
残废上尉嘟嘟囔囔说道:“骨头,骨头。为什么恩特赖斯库将军非要我们在一个到处是骨头的城堡附近停下来呢?”
沉默。
“可口吗?”
“当然啦。”上尉说,“虽然说到恩特赖斯库将军有点好像打开了一扇插上多年的大门。”
包贝斯库说:“诉诉苦吧!这是在自己同胞们家里啊。”
“同胞们”一词让残废上尉吓了一跳,他朝门口看看,但房间里显然只有两人。
包贝斯库说:“我放个唱片听听。来个格鲁克[65]的怎么样?”
完了。”包贝斯库问,“你看见恩特赖斯库将军给钉在十字架上了?”
残废上尉说:“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后来,大家开始撤离,好像恩特赖斯库将军不知什么时候会复活过来骂他们这种态度。有人说,俄国人距离这里只有两个村庄了,可别做俘虏。不久,德国人开拔了。我们随后也上路了。”
这一次,包贝斯库什么也没说。
二人默默地待了一会儿。后来,包贝斯库去了厨房,为残废上尉准备了一份烤里脊,他从厨房里问上尉:喜欢什么样的肉?老一点,还是嫩一点?
“不老不嫩的。”残废上尉仍然沉浸在对那悲惨一天的回忆里。
包贝斯库说:“也许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打算死在自己家里吧。”
残废上尉说:“无论我们挖掘什么地方,总是遇到骨头。城堡周围布满了人骨头。一挖战壕就遇上手骨、胳膊骨、骷髅。这是什么土地呀?那里发生过什么事呢?为什么疯
残废上尉说:“我不知道这个音乐家。”
“那就听听巴赫,行吗?”
“行。我喜欢巴赫。”残废上尉半睁着眼睛说道。
包贝斯库再次回到上尉身边时,给他端来一杯拿破仑白兰地。
“上尉,有什么担心的事吗?有什么让你感到麻烦的事情吗?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吗?我能帮你一把吗?”
后来,包贝斯库给上尉端上来一大块烤里脊,带着辣酱;还主动要帮助上尉切成碎块。上尉心不在焉地表示感谢。吃饭的时候,二人都没说话。包贝斯库走了几分钟,说是去打电话。等他回来时,上尉正在咀嚼最后一小块烤里脊。包贝斯库满意地笑了。上尉用手摸摸前额,好像要回忆什么,或者有点头疼。
“好朋友,需要打嗝就打嗝吧。”
上尉打了一个嗝。
包贝斯库问:“有多长时间没吃这样的烤里脊了,啊?”
“好多年啦。”上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