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手里。专家告诉她,这是肺结核,在战后的德国相当常见。
阿琴波尔迪用《欧洲的河流》的稿酬,遵照专家指示,迁居到肯普滕居住,是阿尔卑斯—巴伐利亚的一个地方,那里的寒冷和干燥有助于英格博格恢复健康。由于患病,她有病假可休。阿琴波尔迪放弃了酒吧看门的工作。但是,英格博格的健康没有明显好转,虽说他俩在肯普滕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英格博格不怕肺结核,因为她坚信不会死于这种疾病。阿琴波尔迪是随身带着打字机的,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写八页)就完成了第五部作品,书名是《分叉的分叉》,情节就像书名所指跟海藻有关系。写这本书,阿琴波尔迪每天用三个多小时,有时四个小时,更让英格博格惊讶的是阿琴波尔迪的写作速度,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打字的熟练程度像个专业的打字员,好像阿琴波尔迪就是多罗特娅夫人的转世化身;那位夫人是英格博格小时候认识的一位女秘书,有一次她陪着父亲去柏林的办公室(原因不记得了)见到的。
英格博格告诉阿琴波尔迪,在那个办公室里,有长长的几排女秘书在一条狭长的走廊里不停地打字,一队打下手的小伙子——身穿绿衬衫、褐色短裤——不停地跑来跑去,从每个女秘书身边的银色金属盘里送去或者拿走已经誊清的文件。英格博格对阿琴波尔迪说,虽然每个女秘书打的文件不一样,但是,所有打字机打出的声音整齐一致,仿佛大家打的内容一样,或者说人人都是快速。只有一人除外。
接着,英格博格解释说,那里有四长排桌子和相应的女秘书。在这四长排桌子顶端单独有一张桌子,好像咱们说的领导席,虽然坐在这个席位的女秘书根本不是什么领导,仅仅因为她资格最老,在办公室待的时间最长,或者说在那个公共部门工作的时间最长。父亲可能是为那个部门服务的。
她是被打字机声所吸引,父亲是为了满足女儿的好奇心,也许是为了给女儿一个惊喜,父女二人进了长廊;这时,那个至高无上的席位(英格博格强调说,虽然并非至高无上,这必须说明白)还是空着的,长廊里只有女秘书们在打字以及跑来跑去穿短裤和长袜的小伙子们;还有一张位于长廊尽头、悬挂在天花板上、面朝女秘书们的希特勒画像,他在欣赏田园牧歌风光,那是一幅带点未来主义风格的希特勒画像,表现在下巴、耳朵和头发卷上,但它尤其是一幅前拉斐尔派画像;还有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照明灯,据她父亲说,二十四小时亮着;还有从长廊一头到另外一头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