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他把两手搭在屁股上站着,没有盯住洛根,而是盯着我看。甚至在那时,他就对我更感兴趣。他过来是要告诉我一些事情。他又高又瘦,满身骨头和肌肉,看上去很健壮。他穿着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系有红色鞋带的崭新运动鞋。他的骨头感觉要爆出来了,当然不是像洛根那样。他的指关节硕大而突出,在皮带上蹭来蹭去,皮肤白皙紧绷,颧骨也很高,轮廓突出,和他的马尾辫在一起,看上去像个苍白的印第安武士。他的外表引人注目,甚至带有一点威胁性,但一开口他就露馅了:他的声音迟疑无力,听不出口音,但又带着一丝伦敦土腔的痕迹或回音——是抛却的往昔,抑或是装腔作势的腔调。与他那一代人相同,帕里习惯在陈述句的结尾用上扬的疑问句音调——卑微地模仿美国人或澳大利亚人,或者像某个语言学家解释的那样,深陷于相对判断的泥潭之中,因而在确认世间万事万物时过于犹豫不决,过于歉疚抱愧。
当然,我那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我听到的是一句无力的哀怨,于是我放松了很多。他说的话是:“克拉莉莎很担心你?我说我下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的沉默带着些许敌意。以我的年纪,足可以对他直呼他人的名字表示不满,也讨厌他自称知道克拉莉莎的心思。那时我甚至还不知道帕里姓甚名谁。即使一个死人坐在我们中间,社会交往规则仍然难违啊。后来我从克拉莉莎那儿得知,帕里走到她面前,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就转身跟着我下山去了。关于我的事,她什么都没有对他讲。
“你还好吗?”
我说:“我们现在没办法,只能等啊。”说罢朝一块田地开外的马路方向作了个手势。
帕里走近几步,低下头看看洛根,然后转过来看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闪烁。他很兴奋,但没人能猜出有几分兴奋。“其实,我倒觉得我们可以做点事。”
我看了看表。从我给急救服务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你请便,”我说,“想做什么就做吧。”
“是我们可以一起做的事?”他说着,一边在地上寻找一块合适的地方。我突然间有种疯狂的想法:他想要对一具尸体做出粗鄙的猥亵行为。他弯下身,带着一副邀请我的表情。这时我明白了。他正要跪在地上,准备做祷告。
“我们可以做的事情,”他以一种不容嘲笑的严肃口气说,“就是一起祈祷?”我还来不及反对——当时反对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哑口无言——帕里就补充道:“我知道这很难,但你会发现它管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