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便。不过,给你个忠告,最好不要陷得太深。”
“我会留神的。”
我把比尔·该隐留在半圆形的玻璃温室内,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穿过植物包围的小路,我走进了玫瑰迷宫中。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后,我终于来到了与管理楼排列在一起的仓库。啪嗒一声按下开关,点亮的白炽灯赶走了黑暗,眼前都是一些农耕用具和堆积在一起的肥料。
角落里有个木箱。亚历山大·该隐应该就是用它把遗物运来这里的吧。木箱大小跟比尔·该隐说的差不多,能放进车后座里,也够一个男人扛着来回搬运。
我朝里面看了看,箱子中塞着大量的锯末。为了确认里面还有没有残留下的东西,我只好把手伸进去翻找。在箱子底部,我找到了一些唱片碎片,同时感觉手指好像缠上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仔细一看,是黑色的毛发。我立刻想起比尔·该隐所说的,糊手风琴的皮子上有一部分还长着黑色的头发,心中一阵恶心,连忙把那些毛发扯了下去。
这个音乐。”
我们一起将视线投向旋转的黑胶唱片。喇叭中流淌出的弦乐音色突然间混入了一丝人类的呻吟声。
“这个唱片是?”
“是我从老爷的遗物中偷出来的,里面收录的应该是一场人体乐器的音乐会。虽然这是我的想象,但总觉得演奏这首曲子的乐器,也是用人体器官做成的。而且,并不是一件死物,而是活生生存在的。乐器们在演奏的过程中,偶尔还会发出声音呢。就像刚才那样,乐器在一个瞬间醒来,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在恐怖和快乐中扭曲着身体发出了声音。”
他又吸起了大麻,表情逐渐松弛下来,看起来柔和了一些,还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我站起身,抬脚把木箱踹翻过去,箱子里的锯末全部撒在地板上。锯末当中有什么东西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原来是个四角形的薄镜框,闪光的是盖在上面的玻璃。镜框里装的只是一张马戏团的传单,样式跟内容都很普通。大约也是拜这一点所赐,才没有被
“那架手风琴后来怎么样了?”
“被我哥哥处理掉了,浇上汽油后点了火。热空气穿过乐器内部,发出了惨叫似的声音。焚烧后的灰烬中仍然可以看到骨头,哥哥将那些收集起来后就消失了。也许他把那些扔进大海里了吧。哥哥再也不会回这座镇子了。我有这种感觉。”
“只烧了手风琴吗?”
“所有对伯恩斯坦家来说不光彩的东西都烧了,不过也还是有些留下来了。像那个木箱,还有摔碎的黑胶唱片,应该还放在仓库里。”
“我可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