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像是斧凿出来的木门后面。很快我就明白了:那是一间最近添加上去的小屋。我俩坐下来等候。何塞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摞纸,足足有五公分多高。他神情专注地在我俩身边坐下来,把稿纸递给我俩。他低声说:随便看吧!我看看我朋友。牙医已经从稿纸中拿走了一部短篇小说,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页码呢。我说,应该把稿子带走,回到他家舒舒服服地去看。可能话不是这样说的。但这是我现在的想法,无法用别的方法看问题,于是说道:最好走吧,等回到环境好点的地方再看吧。牙医用死刑犯般的凶狠目光盯住我,命令我:快点!随便挑一篇小说看看就是啦!
我照办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选了一篇小说,开始阅读。小说有四页。可能正因为它短小,才选中它吧。但是,读完之后,觉得看完了一部长篇小说。我瞅瞅何塞·拉米雷斯。他面对着我们,正在打盹。我朋友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到了何塞的样子,于是低声说:这位年轻的作家每天起得很早。我点点头,拿起了另外一部作品。再看何塞时,他已经头枕着胳膊睡着了。此前,我也感到困倦,但是这时完全清醒了,完全冷静下来了。我朋友递给我另外一篇小说,小声说:看看这篇吧!我接过来,先放在一旁。把手中的读完,才开始阅读牙医刚才递给我那篇。
就在我要读完那天夜里看的最后一篇的时候,那扇门开了,出来一个年龄与我俩相仿的男子,但是面相老得多,踮着脚走出房外之前冲我俩微微一笑。我朋友说,他是何塞的爸爸。我听见室外一阵罐头盒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的脚步声、什么人在露天撒尿的声音。这要是换了别的场合,我会警觉起来,会全神贯注地去破解和用什么方式破坏外面的响动。但我仍然在读稿子。
我们不会停止阅读,即使每本书总有读完的时候,如同我们不会停止生活,即使死亡必然来临。但是,为了说明白点,在某个时候,稿子看完了。我朋友已经有一阵子不看稿了。他脸上露出了倦容。我说,咱们可以走了。起身前,我俩看看何塞·拉米雷斯的甜蜜睡容。走出屋门,我俩看见了黎明的曙光。院子里没人。四周的田野像是荒原。我在想何塞的父亲在什么地方。我朋友指指轿车,让我注意看:奇怪的是轿车在那个环境里并不显得怪异。这是一幅无与伦比的画面,他说道,声音已经不再低沉。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嗓子哑了,好像一整宿都在大喊大叫。他说:去吃早饭吧!我点点头。他说:谈谈发生的事情吧。
但是,离开那偏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