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和你去的。至少不会一个人去的。”
“这房间里也没有你的地儿了。”
“谢天谢地没有了。”斯蒂芬站起来,像印第安酋长那样举起手。
“我们别,”他说,“别。”她点点头,回到门边,用一种平稳的,无法摹仿的调子呼喊着他们的女儿。然后她平静地说:“我在和茶面说话,米兰达的朋友。”
“她什么样子的?”
“不急。”斯蒂芬在钢琴前坐下来,举起琴盖。
“你们两个还有人弹它吗?”她手里拿着他的杯子穿过房间站到他身后。
“我从来没时间。米兰达现在也没兴趣。”他伸开手弹出一下柔软宽广的和音,按住踏板听着声音消失。
“音还是正的?”
“是的。”他又弹了几下,开始弹一段即兴的曲子,几乎是曲子。他可以很愉快地忘掉他来的目的,独自一人在这里弹上个把小时,他的钢琴。
她犹豫了一下说:“她在楼上,你会见到她的。”
“哎——”
他们沉默地坐着。斯蒂芬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咯咯轻笑声,熟悉而遥远的管道的咝咝声,卧室的门开开关关。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讲梦的书,手指抡过书页。他意识到他妻子离开了房间,但没有抬头去看。西沉的太阳照亮了房间。“梦遗表明了整个梦的性意味,无论梦的内容是多么模糊和荒谬。以射精做结的梦可以揭示做梦人的欲望对象,以及他的内心冲突。性高潮不会说谎。”
“嗨,爹地。”米兰达说。“这是茶面,我朋友。”他的眼睛迎着光,起初便以为她们牵着手,像妈妈和孩子一样并排站在他面前,被橘色落日的光从后面照亮,等待着问话。她们的沉默中隐藏着刚才的笑意。斯蒂芬站起来拥抱女儿。她对拥抱无甚反应,可能更结实了。她的气味有点陌生,她终于也有了私生活,不要别的人负责。她光裸的手臂非常热。
“生日快乐。”斯蒂芬说,抱紧她时合上了眼睛,
“我有一年没弹过了。”他用解释的口气说。他妻子走到门边去喊米兰达了,不得不收住一口气,说:
“真的?我听你弹得不错。米兰达。”她喊道:“米兰达,米兰达。”三个音调上下起伏,第三个高于第一个,带着询问的拖腔。斯蒂芬弹出这三个音符,他妻子忽然收声,锐利的目光往他这边一射。“你够机灵啊。”
“你知道你嗓子富于乐感。”斯蒂芬不带嘲讽意味地说。她朝房间里又走进来了些。
“你还打算要米兰达去你那边住吗?”斯蒂芬合上琴盖,把自己调回到敌意状态。
“那么你一直在做她的工作了?”她交叉起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