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借着厅里的灯光细察她的脸。他开始觉得有点冷了。“我是为你的生日买的。”他又说。但她已经睡着了,脸上几乎漾着笑意。在她仰着的苍白喉颈上,他仿佛看见了童年时代某个明亮早晨里那片耀目的白色雪野,他,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不敢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脚印。
[1]一个录放机品牌。
隆声时,他又听到了那种声音,他在睡梦中听到的声音。那种声音是那么熟悉,但当时他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只有现在当他小心翼翼地顺着门道往前走时,才知道这声音乃是所有声音的背景,所有焦虑的形状。这是他妻子进入或接近高潮的声音。他在女孩们的卧室门外几码远的地方站住。一种低低的呻吟,掩盖在一阵响亮而剧烈的咳嗽声中,断续而破碎,不易察觉的调门越来越高,然后便低落下来,只是一点,仍比起点高。他不敢往门边走得更近,他支起耳朵听。那声音终于结束,他听见床吱扭响了,脚步声走过地板。他看见门把手转动起来。像一个梦游者一样,他什么都没问,忘记了自己的赤身露体,他什么都没有去想。
米兰达在光亮中揉着眼睛。黄发披散,白色棉睡裙长及脚踝,身体的线条隐藏在衣服的褶皱里。她可以是任何年纪。她用双臂箍拢着身子。她父亲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十分庞大,一只脚前一只脚后,似乎凝固在了迈步姿态中:他软弱地垂在身侧的双手,他黑色的体毛,他打褶的、深棕色、裸露着的本我。她可以是孩子也可以是女人,她可以是任何年纪。她往前走了一小步。
“爹地,”她嘟哝说,“我睡不着。”她拉起他的手,他领着她走进卧室。茶面蜷卧在床上遥远的一角,背对着她们。她是醒着的吗?她是清白的吗?斯蒂芬拉起盖被,米兰达爬进了被席之间。他帮她掖好被角,在床边上坐下来。她放正了自己的头发。
“有时我半夜醒来时会很害怕。”她告诉他。
“我也是。”他说着俯身轻吻她的唇。
“但其实没什么可害怕的,是吗?”
“是的,”他说,“没什么。”她往深红色的被子里躺进去了点,盯着他的脸。
“讲点什么,讲点什么能让我睡着的。”他抬眼瞧了瞧茶面。
“明天你可以去看看厅堂里的食橱。里面一个包里全是礼物。”
“也给茶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