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非得把游戏玩到底,蒙塔格心想。马戏非得继续演下去,即使一小时之内战争就要开打了……
他望着荧光幕,入迷了,不想动。电视上的现场似乎那么的遥远,与他毫不相干;那是一出独立的戏,好看,而且有它奇特的乐趣。那一切全为了我,他心想,那一切热闹全只为了我,天哪。
要是他愿意,他可以舒舒服服等在这儿,欣赏整个猎捕的快速过程,经过巷弄,穿过街道,横过空荡荡的大马路,越过空地和游乐场,其间不时暂停片刻上必要的广告,然后再经过其他的巷弄,来到布莱克夫妇正在焚烧的屋子,如此这般继续追踪下去,最后来到这栋屋子,屋内,费伯和他自个儿坐着,喝着酒,而机器猎犬在外头闻嗅最后的踪迹,悄然无声有如死神飘浮,接着急停在那扇窗户外面。然后,要是愿意,蒙塔格也可以起身,走到窗口,探身窗外,再回头瞧,从外面看见自己站在明亮的小电视荧光幕上,戏剧化的特写镜头,就像一出可以客观欣赏的戏剧,而且知道在别家的电视间里,
不要那种嘶声吼叫,大得怕人的东西。呐,你瞧。”他扭开电视机。
“蒙塔格,”电视机上说着,荧光幕亮了。“蒙——塔——格。”有个声音拼出他的姓名。“盖·蒙塔格,仍在逃亡中。警方直升机已起飞。一只新的机器猎犬已自另一区调来……”
蒙塔格和费伯对望一眼。
“机器猎犬从未失败过。打从它首次用于追踪猎物以来,这项不可思议的发明就未曾出过错。今晚,本台很荣幸有机会用摄影直升机跟随猎犬一起出发,寻找目标……”
费伯倒了两杯威士忌。“我们会需要这玩意。”
他俩喝酒。
“机器猎犬的鼻子异常敏锐,可以记忆并分辨一万个人身上的一万种气味特征,无须重新设定!”
费伯微微颤抖,环视他的屋子,看看墙壁、房门、门把和蒙塔格此刻坐着的椅子。蒙塔格瞧见了他的目光。他俩同时迅速环视屋子,蒙塔格感到鼻孔翕张,他知道自己正试着追踪自己的气味,而他的鼻子也突然敏锐得可以嗅出他在房间内走过的位置,他的手留在门把上的汗味,那些气味看不见,但是就像小吊灯上的缀饰多得数不清,他是一朵发亮的云,一个令人无法呼吸的幽灵。他看见费伯停止呼吸,或许生怕把那幽灵吸人体内,被一个逃亡者鬼魅般的气味和呼吸所污染。
“机器猎犬此刻正由直升机送达火场!”
小荧光幕上出现烧毁的屋子、人群,还有个用一块布单蒙罩的物体,直升机像一朵丑怪的花朵,摇摇晃晃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