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伯!”
又一声敲门,一声轻唤和漫长的等待,之后,过了一分钟,费伯的小屋内闪现一盏小小的灯火。又隔了一会儿,后门打开。
他俩在幽冥的光线中兀立对望。费伯和蒙塔格,仿佛彼此不相信对方的存在。继而费伯移动,伸出手,抓住蒙塔格,将他带入屋内,让他坐下,然后回头站在门口,倾听。远远的,警笛在清晨中呜鸣。他回到屋内,关上后门。
蒙塔格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不能久留。我正要去天知道什么地方。”
“起码你是个做对了事的傻瓜,”费伯说,“我以为你死了。我给你的通话丸……”
轮回转,此刻正回头逆向疾驰,加速。
但是蒙塔格已不见踪影,已藏身在暗巷的安全处,为了这安全处,他走过了一段漫长的旅程,那是一个小时,还是一分钟之前的事?他兀立夜色中,颤抖着,一面回头望向巷口外,甲壳虫疾驰而过,车轮打滑回到马路中央,一路抛下嗤笑声在它四周的空气中回荡,消失。
蒙塔格在黑暗中移动。前方,他可以瞧见直升机飘落、飘落,就像即将来临的漫漫寒冬的一片片初雪……
屋子寂然无声。
蒙塔格从屋后挨近,蹑足穿过一片沾着浓浓夜露的水仙花、玫瑰和湿草地的气味。他触探屋后纱门,发现它是开着的,钻进门,悄悄经过后廊,聆听着。
“烧掉了。”
“我听到队长在跟你说话,接着突然间什么声音也没了。我差点出去找你。”
“队长死了。他发现了通话丸,他听到了你的声音,他想追踪它。我用喷火器烧死了他。”
费伯坐下,半晌没做声。
“天,这是怎么回事?”蒙塔格说,“前个晚上一切还好好的,眨眼间
布莱克太太,你可是在里头睡觉?他心想。这不是好事,可你丈夫对旁人这么做,而且从不问原因,从不纳闷,从不担心。既然你是消防员的老婆,此刻该轮到你的屋子,轮到你了,以偿还你丈夫不假思索烧毁的所有屋子和伤害过的人。
屋子并未答腔。
他把书藏在厨房内,然后从屋里回到巷弄中,他回头望,屋子依旧漆黑静寂,沉睡着。
穿过城市的途中,直升机像一片片撕碎的纸张在空中摇曳,他从一间夜间打烊的商店外头一座单独的电话亭打电话报警。然后他站在冰冷的夜风中,等待着,远远的,他听见火警的警笛响起,“火蜥蜴”正赶来,趁布莱克先生出外执行任务之际,赶来烧掉他的屋子,让他太太站在晨风中颤抖,而屋顶陷落在烈焰中。不过此刻,她仍在睡梦中。
晚安,布莱克太太,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