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场景却令人不安。老人从柱子顶上一步走到地面上,又一步从地面回到柱子顶上,在一根根柱子的顶上走来走去,从柱子顶上走到地平线再走回来:他让亚瑟的空间宇宙沦为一通胡话。“停下,求你了!”亚瑟忽然说。
“受不住了?”老人说。他连最细微的动作都没有做,就回来盘腿坐在了亚瑟前方四十英尺的柱子顶上。“你来找我问建议,但无法接受你不了解的任何东西。唔。那我只能说些你已经知道的东西了,但必须说得让你觉得从来没听过,对吧?唉,生意就是生意。”他叹了口气,眯起眼睛,哀伤地望着远方。
“孩子,你从哪儿来?”他问。
亚瑟决定这次要学聪明点。他受够了不管遇到谁都被错当成傻瓜。“说起来,”他答道,“你是预言家,你告诉我好了。”
老人又叹了口气。
“大概吧,”亚瑟说,“唔,确实有这个必要。”
“嗯。”
地平线在恶臭的热气中颤动。
“除了房地产,”亚瑟说,“还有别的建议吗?”
“海滩小屋可不止是房地产,那是一种境界,”老人答道。他扭头望着亚瑟。
冬天我坐在烟囱顶上。”
“有什么建议给旅行者吗?”
“有,买个沙滩小屋。”
“好吧。”
老人放眼眺望炎热、干燥、灌木丛生的大地。亚瑟从他那里只能看见刚才的老妇人——远处的一个小点,跳高跳低拍苍蝇。
奇怪,老人的脸现在离他只有几英尺。他似乎从一方面看全身上下都正常,但从另一方面看,身体盘腿坐在四十英尺开外,脸却在亚瑟面前两英尺之处。他站起来——没有动脑袋,似乎也没做任何不寻常的事情——走到另一根柱子顶上。要么是我热昏了头,亚瑟心想,要么空间对老人网开一面。
“沙滩小屋,”他说,“甚至不必非得在沙滩上。不过最好的沙滩小屋都在沙滩上。”他继续道,“我们全都喜欢聚集在边界条件下。”
“真的?”亚瑟说。
“土和水相接之处。地与天相接之处。肉与灵相接之处。宇与宙相接之处。我们喜欢身处一侧,遥望另一侧。”
亚瑟兴奋得难以名状。小册子信誓旦旦说这儿有的正是这种东西。看,这个人似乎能在埃舍尔[2]空间内移动,对万事万物都能讲出非常深刻的名言警句。
“见过她了?”老人忽然喊道。
“对,”亚瑟说,“其实还向她请教了呢。”
“她知道个屁。要不是她拒绝,我才不会买海滩小屋呢。她给了你什么建议?”
“做什么事都跟她反着来。”
“换句话说,买沙滩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