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怎么了?”
“冬天你不坐在柱子顶上?”
“不能因为我大半辈子都坐在柱子顶上,”老人答道,“你就觉得我是白痴。冬天我去南方。我有个沙滩小屋。
他爬下小平台,顺着螺旋木栓飞快地向下爬,到地面时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他抬脚走向老人所在的那根柱子,忽然意识到他在下来这一路上忘掉了方向,现在已经不知道究竟哪根是哪根了。
他环顾四周,根据地标判断出那根柱子。
他爬上去。不是。
“该死,”他说,“抱歉!”他又朝老人喊道,老人此刻挪到了正前方四十英尺开外。“迷路了,我马上就到。”他重新爬回地面,又热又烦。
到头来大家发现,大多数苦行僧在苦行之前对巧克力一无所知,而他们康复中心的大多数客人对巧克力过于熟悉。
爬到第三根柱子的顶端,亚瑟停下来歇气。他觉得很热,喘不上气,因为每根柱子都高达五六十英尺。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他周围旋转,但亚瑟并不怎么在乎。他从逻辑上知道,他在去斯塔夫罗慕拉星系贝塔星[1]之前是不会死的,他因此培养出了每逢极度危险就欢欣鼓舞的人生态度。站在五十英尺高的柱子顶上,亚瑟有点头晕,但他用吃三明治来应付这种感觉。正要开始读先知人生经历的复印件,背后传来的轻轻咳嗽声吓了他一小跳。
他猛地转身,三明治脱手而飞,在半空中翻着筋斗,落地时显得非常微小。
亚瑟背后三十英尺处是另外一根柱子,在三四十根空无一人的柱子森林之中,唯有这根柱子的顶上有人。那是一位老人,似乎陷入了深刻的思考,深刻得让老人愁眉苦脸。
“不好意思,”亚瑟说。老人不搭理他。也许没听见吧。小风吹来吹去,亚瑟只是因为偶然才听见了那声咳嗽。
他气喘吁吁浑身大汗地爬到他确定没找错的那根柱子顶端,发现老人居然在逗他玩——虽说不知道老人是怎么做到的。
“有何指教?”老人凶巴巴地朝他喊道。亚瑟认出老人此刻所在的柱子正是他刚才吃三明治的那一根。
“你是怎么过去的?”亚瑟困惑道。
“我在柱子顶上坐了四十个春夏秋才想到的,你难道指望我随随便便告诉你?”
“冬天呢?”
“哈啰?”亚瑟喊道,“哈啰!”
老人总算望向了他,见到亚瑟似乎非常惊讶。亚瑟不知道他见到亚瑟是又惊又喜还是仅仅惊讶而已。
“您营业吗?”亚瑟喊道。
老人皱起眉头,表示不明白。亚瑟不知道他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
“我这就过来,”亚瑟说,“你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