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利。我叫埃西普尔。”他坐进一张巨大而柔软,有着方形金属腿的皮椅里,枪口仍牢牢指住莫利。他把莫利的箭枪放到皮椅旁的一张黄铜桌上,碰翻了一个装着红色药片的小塑料瓶。那桌上堆满了药瓶,酒瓶,还有漏出白色粉末的塑料袋。凯斯看到一支古老的玻璃制的皮下注射器,还有一只朴素的钢勺。
“莫利,你怎么哭呢?你的眼睛都被挡住了。我很好奇。”他的眼圈红红的,额头上冒着汗珠,脸色异常苍白。凯斯想,他病了,要么就是嗑药了。
“我不怎么哭。”
“但是如果有人把你弄哭了,你怎么办呢?”
“我把眼泪吐出来,”她说,“泪管已经被导入我的口腔。”
“别急。有的是时间。”她朝右边走去。
停下。
回头。
危险。
她迟疑了。通道尽头的橡木门半开着,里面传来一个响亮又含混的声音,好像是醉汉在说话。凯斯觉得有点像法语,但分不清楚。莫利走出一步,又一步,手伸进外衣,摸到她的箭枪。她忽然踏进了一个神经干扰场,耳中传来尖啸,好像她箭枪的声音一般。她朝前跌倒,浑身肌肉都松弛下来,眼神失焦,无力呼吸。
“你这么年轻,就已经学会了这么重要的一课。”他把拿枪的手放在了膝盖上,从桌上几瓶不同的酒中间
“这是什么,”那个含混的声音说,“高级服装?”一双颤抖的手从她外衣胸前伸进去,摸到箭枪,扯了出来。“来看看吧,孩子。来吧。”
她慢慢爬起来,眼睛盯住一只黑色自动手枪的枪口。那人的手已经变得稳定了,枪口似乎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连在她的喉咙上。
他很老,个子很高,五官和凯斯在“二十世纪”里见过的女孩很像。他穿着一件厚厚的棕红色丝袍,和尚领,长袖口,赤着一只脚,另一只脚穿着黑色丝绒拖鞋,脚背上绣着一只金色的狐狸头。他示意她到房间里去。“慢点,亲爱的。”宽阔的房间里塞满了凯斯完全搞不懂的东西。他看见一个灰色的钢架子,上面都是索尼牌老式显示器,一张堆满羊皮的黄铜大床,枕头的质地和走廊里的地毯如出一辙。莫利的眼睛从一台巨大的德律风根牌娱乐系统转向一排放满古老音碟的架子,破旧的碟片装在透明的塑料壳里,再转向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各种电子器件。凯斯看到了赛博空间操控台和电极,但她的眼光并未在上面停留。
“按照常理,”老人说,“我应该杀了你。”凯斯感觉到莫利浑身紧张,随时准备动作。“不过今夜我要放纵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莫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