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佳胃有毛病,夜里常常哭,妈妈奶也不够他吃。薇拉天到晚在房间和厨房里忙活,要不然就是出去买牛奶和面包,洗锅洗碗,从下面往上提水。她两手泡得红肿,脸也被风吹红,而且出现冻斑。因为劳累,因为天天活儿干不完,她心中无时无刻不感到阴雨和沉重。她不梳头,很少洗脸,也不照镜子,生活重担把她压坏。她时时刻刻非常想睡觉。到晚上,胳膊、腿、肩膀都酸疼,很想休息。她躺下,米佳就哭。她就爬起来,走过去喂奶,把尿片换换,抱起来在房间里走走。过个钟头,他又哭起来,她就又爬起来。天蒙蒙亮,他就醒来,再也不睡,于是她就在朦胧晨曦中又开始新天—不等睡够,便脑袋昏昏沉沉地上厨房里抱柴,生炉子,烧开水,准备给爸爸和外婆泡茶,开始洗衣服。但奇怪是,她现在点也不发脾气,变得又和善又有耐性。
娜塔莉亚从列宁斯克来以后,薇拉日子轻松些。
娜塔莉亚来以后,安德列耶夫便上斯大林格勒北部拖拉机厂工人村去住几天。也许是他想看看发电站和自己房子,也许是
堵块胶合板,上面嵌小块玻璃片,房间里光线就是透过玻璃片进来。
从这自制小窗户望出去,片凄惨景象:到处是断垣残壁,有红颜色,也有蓝颜色,还有破烂铁皮屋顶。
弗拉基米罗芙娜来到斯大林格勒,就生起病来。她因为生病,暂时没有上城里去。她很想去看看她那烧毁房子。
最初几天,她克制着病痛,帮薇拉做事情:生炉子,洗尿片,在炉子铁皮烟囱上烘尿片,把脱落石灰搬到楼梯平台上,甚至还尝试过从下面往上提水。
但是她病情越来越重,在烧得很暖和房间里她会觉得冷,在很冷厨房里她额头会冒出汗来。
她想硬撑过去,不说自己有病。但是有天早晨,她上厨房里去抱木柴,却下子昏迷过去,倒在地板上,把头都跌破。斯皮里多诺夫和薇拉把她搀到床上躺下来。
弗拉基米罗芙娜苏醒过来以后,把薇拉叫到床前,说:
“你要知道,在喀山在柳德米拉家里过日子不如在你们家里。上这儿来,不光是为你,也为自己。只是怕,躺在这儿不能动,会把你累坏。”
“外婆,有你在这儿就很好。”薇拉说。
可是薇拉确实感到十分艰难。水,木柴,牛奶,切东西都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弄来。外面阳光已经有暖意,可是房间里又冷又潮湿,不得不把炉子烧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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