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叶尼塞河已不得安宁,而且再也别想安静了。不知安静为何物的人类,总是凶狠倔强地要把大自然驾驭、征服。然而大自然是不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就拿水草来说——老百姓很贴切地把它叫做水里的瘟疫——现在已孳生到一千五百多种,遍布全世界各种水塘水库,尤其在尚未种植东西的新辟的水域里长得就更迅速。仅仅一个基辅水库,这种讨厌的水生废物一个夏天就长出了一千五百万吨,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水库里有多少——谁也没去算过。
我们被冰水刺得发痛,便爬到石岬之间淤积起来的平坦沙地上晒太阳,打算在石滩的喧闹声中打个盹儿。正在这时,我们看见巴维尔·叶戈罗维奇沿着荒沟向下走来,他泄气地,但也似有所得地微笑着。
“瞧!”当年的浮标看守人边说边打开一小块破布。“有三条宝贝钻进我街坊的网里去了。我好说歹说要来了一条。”
我们不多一会儿就做好了鲟鱼汤。
“你们吃吧,吃吧!”巴维尔·叶戈罗维奇再三劝让着。“我们在这儿尝得多啦!”他得意地说,又拿起汤勺指着叶尼塞河对岸石滩下游的一排礁石继续讲道:“那边有两个水潭,过去一到冬天名贵的上等鱼就在那里边‘歇着’啦。嗬,多得简直像一大堆劈柴,一尾摞一尾。”接着他又说:“那会儿,派了人拿枪看着,谁也不许到水潭来祸害。水潭封冻前允许每家用大网撒两网,撒过两网就算完!不过这就够吃一个冬天了。那时人们在河上自己当家做主,自己监守着,对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是绝不会客气的。”
可是现在,连盛夏寒秋,这些水潭里也没有上等鱼了。它们离开石滩游到叶尼塞河的下游和安加拉河去了,是霉烂的污物把这些调皮而又怕脏的鱼撵走的。只有为数不多的鲟鱼还听从大自然的召唤,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勉强游到石滩这里来。在牵引船“叶尼塞”号上,再也吃不到鲟鱼,只能吃吃稀饭,红甜菜汤,油炸竹莢鱼和劣等的赫克鱼。
“给我们镇上商店运来的也是什么茄汁虎鱼,”巴维尔·叶戈罗维奇叹了口气,“还有这个,叫什么来着?可怎么说呢?当着妇女的面都说不出口。哦,叫那个什么勃列度加[1]。给安尼塞运来的——竟是这类勃列度加!往后还叫我们怎么活?!”
“这人也在为‘往后’操心!我们全都在为将来担忧呀!然而只是在脑子里担忧,而我们的两只手却在干什么呢?……”我心想。
巴维尔·叶戈罗维奇不再做声了,我也感到闷闷不乐,于是也就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