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电站管治着这条河;说涨水,一个钟头就涨上来,说落,一个钟头又会落下去。河水这样一涨一落,河岸就永远没有干透的时候,这些脏玩意儿就像黏糊糊的鼻涕,总这么拖着,拖着……”
第二张网也下在礁石的裂缝中间。这里像条小小的石走廊,两边是平滑的石壁,河水乖巧地经过这儿流入网内。
“这些裂口可不是天然的,”巴维尔·叶戈罗维奇兴致勃勃地对我们讲,“这是人开出来的。古时候人们用火来烧石头,不知烧掉了多少树木。石头受热就爆裂,人们又使劲把它弄松动,拿楔子凿开,辛辛苦苦劳累了不知多少年月,到如今,家家户户总算能够又快又巧地捕到大量鱼鲜。噢,到了我这一辈,都会用硝氨炸药帮忙了;可也不能平白无故把石头削平,虽说那些石头在这里真是多得要命,好像挺碍事,但也不能滥炸一气;要不然,河上尽是尖利的礁石,河道就不能通航啦!石滩能够调节水流,说实话,从前它就调节来着。如今是水电站统管一切了……”
第三张网内捉到的是一对死鱼,还有一条撞得满身淤青,缩成一团的斜齿鳊鱼。
“瞧,我还想请你们吃鱼呐!亲爱的客人!”巴维尔·叶戈罗维奇摊开捏住三条可怜巴巴的小鱼的手,看了看这些捕获物,摇摇头,扑通一声把它们全扔回水里去了。他把几张网搁在岩石上,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到被高处流水冲出的一条荒沟,沟边长着一丛丛卷曲的越橘。
我们用水擦洗全身——这里没法游泳,这个号称世界最大的水电站蓄的水那么深,太阳也晒不暖和,隆冬盛夏水温都几乎不变。在西伯利亚土生土长的俄罗斯人常常无可奈何地开玩笑说:谁想游泳,就请到北极圈以北去吧!
人们仍然按照惯例,在入冬之前把舢板都拖上岸,大小船只统统停靠在河湾的船坞里。只有被人遗弃的寒气漫漫的叶尼塞河,在睡意矇昽中不声不响地在寒雾笼罩的两岸当中奔流不息。水上杳无一人,岸上也不见人影;只是在一群巨大的礁岩附近忽闪着那些使用鱼叉的偷渔人的微弱火光,但转瞬之间这火光也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了。在一个高坡上,仿佛在阴森森的地狱里,星星点点的火光突然穿透那浓重的雾霭——原来是小心翼翼在山间行进的车队!但凡严寒时节,车灯都得昼夜亮着。薄薄的冰块顺着疲惫不堪的河流漂着,漂着,有时也慢慢地打个转转,每当漂到一处风吹不着的僻静地方,它们便悄悄地靠岸歇息,于是一下子便冻在一起——河流多想停下来稍事休息,静静地盖上一层冰被啊!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