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可怜谁,或者责怪谁。
柯利亚肩负起他爸爸从来也不想套在自己身上的家庭重担。不管是在酷寒的极地严冬,还是在阴湿多雨的秋天,或是在气候变化无常的春汛期间,小伙子在原始大森林中,在水上,拿着枪,带着渔网,尽力帮助母亲维持一家生活。有一次,他和一只刚从窝里爬出来的熊面对面地相遇了。因为来不及给单筒枪换上子弹,他就向那只野兽打了一发霰弹。当那只被射伤眼睛的动物在地上翻滚着、号叫着,抵挡狗咬的时候,小伙子便站到树背后,装上子弹,迎击那头向他扑过来的熊。
那时,这个负责养家活口的猎人才十四岁,没有力气把这样一副重担长久地挑下去。他的身体还很不结实,没多久,他累伤了。后母不得不把那些年龄小的孩子送到收养贫苦儿童的保育院去,所以他们也尝到了从前父母用来吓唬大孩子,就是吓唬我的那种生活的滋味,而那种滋味不是每个弟妹都尝到过的……
弟弟向我讲完这些话,就立即从长凳上站起身来,拿着我的小提箱,拉着我向城里走去。一路上,他一面气喘吁吁地说,一面比划着手势——这是爸爸遗传给我们大家的习惯——他说啊说啊,就像没法说够似的。我们不知道现在爸爸在什么地方,但是他的手势、习惯,包括一些并不太好的习惯,却永远留在我们身上了。
后母又改嫁了,她和新家一起搬到交通干线上去住了,柯利亚留在伊加尔卡,当出租汽车司机。他刚结婚不久,可是却把年轻的妻子和工作都不放在心上,心还在森林里,在河上。第二天,他把我拖到老伊加尔卡那一边的湖上,我们俩在那儿——毕竟是一家人脾气相同——打死了好些野鸭子,但是拿不到手。天上没有风,湖里长满了芦苇,打死的鸭子漂不到岸边来。弟弟未加思索就脱下皮靴、裤子,把衬衫卷到干瘪的肚子上齐肚脐眼的地方,一步一步费劲地走去。我骂着,威胁着说以后哪里也不跟他去了。在极圈湖底松软的淤泥下面覆盖着千年不溶的冰层,凭他那种“强壮的”体格能顶得住吗?……
“没关系,没……没……没关系!”柯利亚一面冻得在抽噎,一面仍然不顾一切,慢慢地往深处走去,“我习惯了。”他还冲着我的呵责,顺口胡诌道:“往水里钻不好,从水里往外爬也不好,不好对不好说:‘你不好我不好,赶走一个不好,留下一个不好……’”
喔唷!弟弟踩空了一脚唉哟叫了一声,湖水刺骨的冷,于是他赶快上岸。尽管他没把顺口溜念完,但已经捞到了十几只鸭子。他被冰凉的水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