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紧走,把火车赶快点过来。”村人撤到路旁。火车来了,汽笛嘶鸣,声音近得让人心肝也怦怦跳。火车里外塞满百余人,大力跳脚要压爆它,后头用绳子拖了五根大圆木,没压瘪半个轮胎或把它拖得半死。火车翻过山岗后使性子往下冲。这时百余人得到讯息后跳落地,劈断拖木绳。有人推车加速,有人拿棍子猛抽十颗轮胎,因为帕要他们把车再赶快些。他们深信帕有暗算,一切交付各自的信仰,只在车头扎上稻草,刘金福好命的话被撞死也不难看。火车没重担,烟囱畅快地喷肥烟,迅捷的连杆成了软鞭,猛抽轮子不放。铁轮唰唰喊苦,齿轮轧出淙淙的花火,落地成了铁屑。这时候,鬼王用右手抽出自己的左手臂以为剑,当武器杀去,鸡蛋碰石头,顿时被火车冲成一片死亡的黑烟。反正他会复活,又赚到一次经验。
可是活人不会复活。火车在纵谷跑,仿佛从炮管射出的铁铳子,要把两子阿孙撞成了骨粉。“你目珠擘开,看真来。”帕在后头,他手断了,用另一手死捉着刘金福的裤腰,又说:“我们不是活着穿越过去,就是死。”火车撞来,帕默念自己隐晦的全名,全身攒满气力,单手把刘金福拔上了天。
刘金福飞了,岔开手脚,飞过最高的烟囱。机关车不是迎面来,是从胯下爬过,黑烟冲散了他的辫子,散成了硕大的黑翅膀。他是鸟,黑色的唐山大鸟,在那迎风挥翅,瞥到纵谷口最远、最靓、最余末的落日,整个焚烧的地平线从晚霞那里沿着绵延的山路流到驿站,让观众的眼神发光。死亡不在,他落下时,溅起村人的欢沸。而帕在抛起阿公后,顺势后仰,挤入小小的地牢。他看到高速的火车底盘化成风,像强台吸空一座森林的藤叶,吸起自己的头毛与衫服,一切失去引力,连汗水都飘起。帕也慢慢飘起了,摊手靠近那钢铁,要被吸入急流了。忽然间,火车唰一声过去,隔阂没了,天朗了,风静了,刘金福从碎密星子的夜空飞落,手张得天大地大。帕原地接着,这两子阿孙又睹着了。
帕把牢圈往下挖两公尺,给刘金福跍落去。洞上用木板钉死,防人跌入,也防他蓄意探头被火车断了头。吃喝由帕照三餐送,拉撒就屙入夜壶,定时由帕倒掉。刘金福的硬颈个性,刑期满也不愿做奉公,一坐就是两年牢。他每天看着木板缝塞下好瘦的光,由西侧走下,再由下头移到东边,一日就结束了。晚上,他可以掀开木板,算着牢圈上的星星。天浅浅地转,星云像安驯的羊往西牧移,星子流进地牢上空又流走,看得让人累呼呼睡。待刘金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