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和脑袋。无论大家怎么拉,刘金福不动如山,眼皮都不眨。大家再用一次“水煮血根”,直到他的脚板松动了,再拉拉看。
黄昏了,帕翻影上山岗,眺到公会堂前一片炭亮,有数百人举火把,像浓稠泼光的热麦芽糖。刘金福黏死在中央,面向北方。北方传来车吼,不顾一切地南冲,怒迸的灯柱在山谷凌乱地拨跳,一刻后要把人轰成肉饼。帕起风跑,来到公会堂前的血牢。大家说有救了,因为帕用粗藤绑了一尊大铁铳在背上,要用它轰烂火车。但是心情来得快,去时更惨,他们发现大铳锈裂了,别说开火,就怕多夸几句就震碎了它。帕用十字镐挖,把地牢挖两公尺深。照鬼王的暗算,拦不下火车,人藏入地底便可。刘金福知道帕的用意,不客气地拿牛鞭阻拦,先把那尊大铳打成铁粉,再下去是打人。帕的背又流血,好不容易硬起来的龙骨又松动了,快被打成客家糌粑。
好多村人看不下去,流泪对刘金福:“古锥伯,打死你孙仔,也死了你的活路。”他们摘下花瓣、草絮抛去,要掩埋刘金福的怒气。
忽然间,帕跪落地,先牙研目皱地讨棒子打,才能耗掉刘金福的怒气。刘金福不客气地打。帕挺身转背,哪块是白肉,送上门打成红的。他最后敞开胸,那被火糟蹋的血肉不是黑的,就是烂糜。刘金福得了方便,照样牛朘挥去,一棒打断帕的左手臂。“啊!”帕轻轻地笑,抬头看着祖父,他已尽力,如果生死注定了就让诀别的手势成形吧!这时节,刘金福看到帕无愠的双眼,纯洁得像大蝌蚪,游在饱满的目汁。刘金福想起上一次看到帕流泪,是帕人世回魂。那时帕出生后一个月内不吃不喝,甚至不想呼吸,拒绝活下去。刘金福用尽办法才把婴魂唤醒,深记他转魂后的号啕泪水,不哭则矣,哭则天雷地动。如今帕够壮,够有胆跟日本人混,目珠仍像孩子。刘金福想,怎能打小囝仔,小囝仔懂什么。刘金福松手,朘鞭咚咙响地上。
天给的时机。帕拾起了十字镐,一嘴嘴地啄地,一泡泡地溅土。村人也用锄头煞猛地挖,铁锄挖钝了,手臂也唉唉酸。鬼王趴在地,伸手到土中摸出血根的结构,然后贴上帕兴奋消化的肚皮,说:“有救了,把东西吐出来。”帕难得吃这么澎湃,不舍地抠喉咙,把糜状菜饭吐在血牢。吃越多,胃酸分泌越多,强酸会把泥土腐蚀。村人来帮忙,掏舌根,伏在地上吐胃液,泥土地像着了火地往下陷落。
地牢才挖陷两尺。刘金福宁死不折,强强把身体露出来。再挖也赴不及,帕听从鬼王的新计划,对大家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