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变得暗淡下去。偶尔它还会出现,有时来势汹汹,出其不意地击中她,但已不像过去那频繁。帕丽从未像现在这样满足,从未像现在这样幸福地心有所属。
1981年,伊莎贝尔三岁,帕丽怀阿兰,已经好几个月,却不得不去慕尼黑开会。她与人合写篇论文,要在会上宣读,主题是数论之外模形式,特别是它在拓扑学和理论物理学中应用。帕丽陈述深受好评,会后,她和几位学者出门,去家喧闹酒吧,喝啤酒,吃椒盐卷饼和巴伐利亚白香肠。临近午夜,她才回到酒店房间,没换衣服,也没洗脸,就上床。电话弄醒她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半。是埃里克,从巴黎打来。
“是伊莎贝尔。”他说。孩子在发烧,牙龈突然红肿,轻轻碰就大出血。“看不见她牙。帕丽。不知道怎办。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可能是……”
她想让他停下来。她想告诉他闭嘴,说她听到那几个字会受不。可是太迟。她听到“儿童白血病”,也许他说是“淋巴瘤”,说来说去,这又有什不同?帕丽坐在床边,像石头样坐在那儿,脑袋阵阵抽痛,出身冷汗。她气急败坏,埃里克竟然把这样件可怕事塞进她脑子里,大半夜,她又远在七百公里之外,束手无策。她气急败坏,恨自己愚蠢,情愿就这样把自己交付出去,从此辈子都要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真是疯狂啊。不折不扣精神错乱。令人叹为观止愚蠢,无凭无据信念,全然不顾那庞大几率,竟然相信个并不归你掌控世界,相信它绝不会夺走件你无力承受其失去东西,相信这个世界绝不会毁灭你。心承受不起。她在心里说,说得字字清晰。心承受不起。这刻,她能想到最不计后果,最没有理性事,就是为人父母。
她心里部分——上帝啊,救救吧,她想,上帝啊,饶恕这样想吧——她心里部分同样气急败坏,伊莎贝尔竟然对她做出这样事,竟然让她如此痛苦。
“埃里克,埃里克!听说。等下再给你打回去。现在得挂。”
她把手提袋里东西全倒在床上,找出个栗色小本子,里面记着电话号码。她翻到个里昂电话。科莱特和她丈夫迪迪耶如今住在里昂,她在那儿开家小旅行社。迪迪耶还在学习,准备当医生。接电话正是迪迪耶。
“你早就知道是学精神病,帕丽,对不对?”他问道。
“知道,知道。只是觉得……”
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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