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似乎在想象之中瞅上一眼,她就能听见他们说话。敏泰继续讨厌地啃着她的三明治,保罗说了些激烈的话来责备她,他压低了嗓子,以免惊醒孩子们——那两个小男孩。他面容憔悴,拉长了脸;她轻浮艳丽,满不在乎。大约在婚后一年左右,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垮了;他们的婚姻结果很不理想。
莉丽用画笔蘸了一点绿色颜料,她想,这样来想象有关他们夫妇的情景,就是所谓“了解”人们、“关心”他们、“喜爱”他们!其中没有一句话是真实的;全是她想象出来的;但是,尽管如此,她对于他们情况的了解,就是如此。她继续深入到她的绘画中去,继续深入挖掘往昔的岁月。
另外有一次,保罗说他“在咖啡馆里下棋”。根据这句话,她又想象出一幕完整的景象。她想起来了,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想象他如何打电话回家,女仆如何回答说“先生,太太不在家”,于是他就打定主意也不回家。她在想象中看见他坐在某个阴暗场所的角落里,红色长毛绒面的座位上布满了烟尘,那些侍女总是对你熟悉亲昵,他和一个小个子男人下棋,他是做茶叶生意的,住在塞尔别顿,这就是保罗所了解的关于他的全部情况。当他回家时,敏泰不在家,随后就是楼梯上的那一幕。为了防备小偷,他手里拿了一根拨火棍(毫无疑问,也是为了向她示威),他讲的话十分令人痛心,他说她毁了他的一生。无论如何,当莉丽到雷克曼斯华绥附近的一所小别墅去看望他们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怕地紧张。保罗带她到花园里去看他所饲养的比利时兔子,敏泰寸步不离地跟随着他们,她嘴里唱着歌,把裸露的手臂搭在保罗的肩膀上,以免他向莉丽泄漏任何情况。
莉丽想,敏泰对兔子烦腻得要命。但是,敏泰守口如瓶,她从来不提起保罗在咖啡馆里下棋之类的事情。她可要谨慎得多、小心得多。把他们的故事继续讲下去吧——现在他们已经通过了那个危险阶段。去年夏天,她曾经和他们一起待过一阵子。有一次,他们的汽车在中途出了毛病,敏泰不得不给他传递工具。他坐在路旁修车,她把工具递给他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截了当,态度友好——这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还不错。他们俩不再“相爱”了;不,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一个严肃的女人,她留着发辫,手里拿着公文包(敏泰曾经感激地、几乎有点钦佩地描述过她),她和保罗一起参加各种会议,对于地价税和资产税等问题,她和保罗持有相同的观点(他们越来越多地发表他们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