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的黑黝黝的巨浪把他的骄矜击得粉碎,并把他抛在一个低声下气的岗位上。许多色彩绚丽的回忆卷起一个个旋涡之后都消失了。末了,这几天的影像还从清醒的梦境中闪闪发光,不过这些梦猛的一下又撞开了他不得不通过的现实的阴暗大门。他思忖着,还不如今天就死了的好。
他思索了片刻,考虑了通向死亡的各条道路,并将其痛苦和快捷程度作了一番比较。突然,他生出一个念头,为此他浑身一阵战栗。他神情沮丧,一下想到了一个阴森的设想:既然她从他的命运之上飞驶而过,毁了他的命运而毫不知晓,那么,就让她将他的身体也碾碎吧。这件事要让她亲自来做。要她亲自完成她的作品。这样,这个想法迅速形成了,而且毫不踌躇。不到一小时了,特快列车八点开,它就要从他身边将她劫走。他要扑在火车的车轮下,让夺走他梦中情人的同一狂,bao的力量把自己辗成齑粉。他要让自己的血流在她的脚下。这样的念头纷纷袭来,仿佛彼此在欢呼。他也认识那个殉情的地方。一直在上面林木密布的山坡上,就在那沙沙作响的树梢挡住鸟瞰近处海湾的视线之上。出台看了看表,秒针和他怦怦直跳的心脏几乎打着同样的节拍。已经到动身的时候了。他疲软的脚步竟一下有了弹性和坚定不移的目标,出现了坚毅而急促的节奏,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个的梦都被扼杀了。南方的傍晚,暮色五彩缤纷,他心神不宁地朝那地方奔去,那儿,远处森林茂密的山峦间的天上正嵌着一条紫带。他急忙朝前奔去,一直跑到那里,两条银线在他面前闪光,为他引路。轨道引导他蜿蜒往上,穿过芳香四溢的深谷,淡淡的月光透过披在山谷上的朦胧的面纱,将世界染成一片银色;铁轨引导他爬上一条坡道,来到山岗上。从那里可以看到远处黑黢黢的浩渺海洋在海滩灯光的辉映下闪闪发光。他终于看到了幽深的不安地沙沙作响的森林,铁轨在它投下的阴影中延伸。
他喘着粗气,站在黑暗的林坡上。这时天色已晚,四周的树木一棵挨着一棵,黑黢黢的,令人不寒而栗。只有高处,在微光闪烁的树冠中,树枝间才有一抹苍白而颤抖的月光洒落,每当晚风微拂,树枝就发出阵阵呻吟。有时,这阴郁的静谧中还传来远处夜鸟的啼鸣。在这令人心悸的寂寞中,他的思绪凝固了。他只是等待着,等待着,注视着第一个陡峻的S形曲线的弯道处是否有列车的红灯出现。有时他又心神不宁地看看表,一秒一秒地数着。随后他就专心致志地倾听机车在远处的鸣叫。但这是错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