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只是用这些想法分散注意力。出租车正减速。好了,珍妮特·温特森。我们到了。
我下了车,感到束缚、绝望,极度害怕,恶心难受。苏茜常对我说,无论有多困难,也要置身于感受中,不要把感受推开。
我涌起一股歇斯底里的冲动,想唱《要喜乐,上帝的圣徒》。但是不行,那是另一段童年、另一个母亲。
不及我敲门,门就打开了。门后是一个男人,相貌与我相仿。我知道自己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一定就是他了。“加里?”我说。“你好,姐姐。”加里答道。
此时厨房传来一阵慌乱的声响,两条小狗像毛茸茸的溜溜球上蹦下跳地跑出来,离
他总结自己的幸存哲学时,我哭了:“没有主人,就没有心碎。”
但我想要被人认领。
我称自己为独行侠,而非灵犬莱西[1]。我必须了解的是,一个人可以在独行的同时想要被认领。我们又回到生命的复杂性上,它不是非此即彼——无趣守旧的二元对立——它亦此亦彼,维持平衡。写起来如此简单。要做到或保持却十分困难。
我伤害过的人,我犯过的错,对自己与他人造成的损害,并非源自错误的判断;而是因为爱硬化成了失落。
我坐在出租车上驶离曼彻斯特。我带了花。我带了地址。我感觉很糟。苏茜打来电话。“你在哪儿?”不知道,苏茜。“你上车多久了?”大约五十年。
曼彻斯特各处,不是金碧辉煌,就是破瓦颓垣。仓库和居民楼早已变成酒店、酒吧和高级公寓。曼彻斯特市中心嘈杂而闪亮,骄傲而成功,夸示着财富,一如它成为英格兰引擎以来一直的模样。
再往外行驶,曼彻斯特的命运变迁显而易见。鳞次栉比的连栋屋已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独栋别墅、购物中心和电子游乐场。印度人的付现自运批发商店似乎尚可营生,但大多小店都关门停业,消逝于迅疾、冷酷的路上。
时而会出现一栋荒凉孤立的四方石楼,挂着技工学院或合作社的招牌。或是一座高架桥,一片白桦林,一面黑漆漆的石墙;遗迹中的遗迹。一间轮胎仓库,一家大超市,一块小型出租车招牌,一处投注站,从不知晓还有其他生活的踩着滑板的孩子。一脸茫然的老人。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我感到愤怒,如同回到二十英里外的故乡时的那种愤怒。是谁出资破坏城市,为何要这么做?为何正派体面的人不能有舒适像样的居住环境?为何非得变成柏油路和金属栏杆,丑陋的住宅区和商业区?
我爱工业化的英格兰北部,我也恨这里遭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