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要说什麽,只是一直瞪著他。「我可以跟你去。」我低声说,他回过神来看著我。
「没错。」他说,一副宣告的口吻让我安心了,「没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或者你们两个可以跟我约在某些地方会合。」
我们又往前走。「我不想太耽误你当世界旅人的
觉得做得比任何人都好的事。」我们坐在沙滩上,我这样对他说。他发出一个厌倦的吐气声:两颊鼓满气、再一口吹出来。
「现在不要,哈罗德,」他说。
「别这样嘛,」我说,「说出三件你做得比任何人都好的事,然后我就不烦你了。」但他想了又想,什麽都想不出来。看他不吭声,我也开始著急。「那就讲三件你做得不错的事。」我修改一下,「或是你对自己满意的三件事。」修改到这个时候,我几乎在乞求了。「任何事情,」我告诉他,「什麽都行。」
「我长得高,」他终于说,「总之算高吧。」
「长得高是好事。」我说,虽然我希望是别的,有关性格的。不过我决定接受这个回答。就连这个,他都花了那麽多时间才想出来。「还有两个。」但他再也想不出来了。我看得出他懊恼又难为情,最后我终于算了。
这会儿,当我们走过翠贝卡区时,他漫不经心地提起,事务所裡问他是否愿意接任主席。
「老天,」我说,「太棒了,裘德。老天。恭喜啊。」
他点了一下头。「但我不会接。」他说。我大吃一惊。在他为那个他妈的罗森·普理查德律师事务所付出这麽多,花了那麽多个小时、那麽多年之后,他居然不接任主席?他看著我。「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他说,我摇摇头。
「不,」我告诉他,「我知道你从这份工作中得到多少满足感。我不希望你觉得我不认同你、不以你为荣。」他什麽都没说。「你为什麽不接呢?」我问他,「你会做得很好的,你天生是这块料。」
他皱了一下脸(我不确定为什麽),然后别开头。「不了。」他说,「我不认为我会接。据我所知,找上我的这个决定其实也有些争议。何况……」他说到一半停下来。不知怎的,我们已经停下来了,好像讲话和走路这两个活动不能并存,我们就在这冷天中站了一会儿。「何况,」他继续说,「我想我再过一年就会辞职了。」他看著我,彷彿在等我的反应,然后他抬头看著天空,「我想或许我会去旅行。」他说,但他的声音空洞、毫无喜悦,好像他要被徵召、派驻到一个他不太想去的遥远地方。「我可以离开。」他说,几乎是自言自语,「有好多地方我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