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就像我以前对雅各布的想法,子女是要用来做什麽?是要抚慰我吗?还是我抚慰的对象?如果抚慰对你的子女再也没有用,那麽我的责任是不是允许他离开?然后你会再想:可是那太恶劣了,我做不到。
所以我还是继续尝试,那是当然。我试了又试。但每个月我都可以感觉到他越退越远。不太是外貌的关係;到了十一月,他恢复到原来的体重,总之是理想体重的最低标准,而且气色从来没有那麽好过。不过他变得安静了许多,虽然他向来很安静,但现在他很少讲话。我们在一起时,我有时会看到他盯著某个我看不到的东西,脑袋轻轻一扯,像马在抽动耳朵似的,然后又回过神来。
有个星期四,我们照例一起吃晚餐,我看到他脸上和脖子上有瘀青,彷彿他傍晚站在一栋建筑物旁边,太阳照射的阴影落在他身上。那些瘀青是深红褐色的,像乾掉的血,我看了猛吸一口气。「发生什麽事?」我问。「我摔倒了,」他只说,「别担心。」我当然还是会担心。下回我看到他时又有瘀青,就设法抓著他问个清楚。「告诉我。」我说,但是他挣脱了。「没什麽好说的。」他说。我至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是他自己弄的吗?还是他让别人对他这样?我不知道哪一个更糟。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他想念你。我也想念你。我们全都很想念你。我想你应该要知道,我想念你不光是因为你让他更好,我想念你是因为你。我想念看著你做喜欢的事情时得到的那种愉悦,无论是吃东西或追著网球跑或跳进游泳池裡。我想念跟你谈话,想念看著你在一个房间裡走动,想念看著你倒在草皮上被劳伦斯的一群孙子孙女压著,假装你被他们压得起不来(同一天,劳伦斯年纪最小的孙女,暗恋你的那个,曾把蒲公英绑在一起做了手环送给你。你谢谢她,戴在手上一整天,那天她每回看到你手腕上的手环,就衝向她父亲,把脸埋在他背部——这个我也想念)。但我最想念的,就是看著你们两个在一起;我想念看到你望著他,他望著你;我想念你们对彼此那麽体贴,想念你和他在一起时那种出自直觉、诚挚的关爱;我想念看著你们倾听对方说话,两人都那麽专注。杰比的那幅画作《威廉听裘德说故事》太真实了,那表情太准确了。还没看到画名,我就知道画中的你在听他讲话。
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以为你走了之后,我们没有快乐的时刻、快乐的日子。当然是减少了,比较难出现,比较难引发,但还是有的。从义大利回纽约后,我开始在哥伦比亚大学教一门专题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