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会有点可悲吗?毕竟他27岁!住家裡就会发生这种事吗?还是只有他会这样?当然,这是搬出去最主要理由:他就不用再那麽幼稚。到夜晚,当楼下父母亲进行睡前例行程序时(洗脸时老旧水管发出砰砰声,关掉客厅暖气时发出空洞闷响以及接下来片安静,比任何时钟都更清楚地显示那是11点、11点半还是12点),他会列出他明年必须赶紧解决事项:他工作(陷入停顿状态)、他爱情(不存在)、他性取向(悬而未决)、他未来(不确定)。总是这四项,虽然有时先后次序会改变。同样致是,他有能力精确诊断自己状态,但毫无能力提出任何解决方案。
次日早晨醒来时,他会下定决心:今天他就要搬出去,叫爸妈不要来烦他。但等到他下楼,碰到母亲在帮他做早餐(他父亲早就出门去上班),母亲说她今天要买他们年度旅行机票,到圣巴泰勒米岛玩,问他能不能晚些时候跟她说要加入几天(他都不敢跟朋友说,他跟父母出门度假时,还是由他们出钱)。
「好,妈。」他说。然后他会吃完早餐,走出门,进入个没人认识他、他可以成为任何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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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工作日下午5点,以及週末早上11点,杰比都会搭地铁去他位于长岛市工作室。工作日这趟路程是他最喜欢:他在卡纳尔上车,看著列车在每站被填满又被清空,乘客族裔与人种混合也不断变化,每隔十个街区,车厢裡乘客结构就会重组,变成各种刺激而荒谬组合:波兰人、中国人、韩国人、塞内加尔人;塞内加尔人、多米尼加人、印度人、巴基斯坦人;巴基斯坦人、爱尔兰人、萨尔瓦多人、墨西哥人;墨西哥人、斯里兰卡人、尼日利亚人。他们唯共同点,就是都刚到美国,而且副精疲力竭样子,只有移民才会有那样混合疲倦、坚决和认命表情。
在这些时刻,杰比会很庆幸自己运气好,同时也会为自己城市感伤,而这两种感觉,对他来说都是少有。他不是那种会歌颂纽约是幅灿烂马赛克镶嵌画人,而且他会取笑那些歌颂者。但他欣赏(怎麽可能不呢)这些同车乘客辛劳天必然会达成劳动量,真正劳动。相对而言,他日子可就过得太安逸,但他并不引以为耻,反倒鬆口气。
这个感觉,他只和亚裔亨利·杨讨论过,只不过所谓「讨论」极其简略。当时他们起搭地铁去长岛市(其实,当初就是亨利帮他找到这个工作室),看到个精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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