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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 > 山月记 > 李陵

李陵(16 / 30)

得有什东西在阻止他自寻短见。似乎是虽不清楚忘记,却总觉得定有什东西被遗忘。这就是他当时心态。

在获释放回,禁闭家中之后,他才发现,由于这个月来迷狂愤懑,自己已将修史这毕生事业忘得干二净。不过他也意识到,这种遗忘仅仅是表面,其实在下意识里对该事业依旧是十分执着,而正是这份执着阻止自己z.sha企图。

十年前,父亲在病榻上握着自己手,流着泪所说那段悲切遗言,至今也仍在耳边。然而,如今在他那惨痛已极内心中,不允许他放弃修史,却不仅仅是亡父遗命。说到底,真正起作用,还是这项事业本身。不过也不是什该事业魅力和对于该事业热情之类能令人愉快东西。对于司马迁来说,修史自然是自己使命,却也没有那种“舍其谁”豪迈情怀。虽说他曾经是个自视极高人,但这次遭遇已经让他领教到自己原来是多地微不足道。他明白,自己曾经是多地胸怀大志,多地顾盼自雄,结果却成条被牛蹄踩烂路边小虫。尽管“自”已遭到无情践踏,可他对修史大业意义却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沦落到如此可悲境地,自信与自矜也都已丧失殆尽,却还要苟活人世,继续从事该项事业。此情此景,不论怎想,都不会感到愉快。他认识到,修史这件事,已经近乎于世人宿命——不论你感到多地厌烦,也不得不与之相伴始终。总之,有点已经是十分清楚,那就是为该事业,他是无法杀死自己(这也并非出于什责任感,仅仅是由于他整个人已经与该事业紧紧地捆绑在)。

在最初野兽般、迷狂惨痛之后,随之而来则是人类所特有、清醒苦楚。令人难以忍受是,在明白自己无法z.sha之后,除z.sha之外更无法逃避苦闷与耻辱实情,显得越来越清晰明。他只能如此认为:作为个男子汉大丈夫太史令司马迁,已在天汉三年春天里死去。之后,续写其未竟之作,仅仅是架既没有知觉,也没有意识书写机器而已。哪怕是强迫自己,他也要这认为。修史之事必须继续。对于他来说,这是无可动摇。为完成修史大业,无论多地难以忍受,自己也必须苟活于世。而为苟活于世,又必须将自己当作个活死人。

五月过后,司马迁又重新开始动笔。他感受不到丝喜悦与兴奋,只是如同个拖着受伤腿、艰难地走向目旅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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