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M先生没来由地向导游小姐问起这里的监狱,“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监狱……”刘小姐很意外,盯着他薄薄的嘴唇看了好半天。
“您想参观监狱?”她带着一种恶意的嘲讽问道,她的声音中透出一种深深的失望。
第二天她没有再出现。
“我们干吗要来这儿?”M夫人抱怨,“这儿又冷又破。”
M先生不知如何回答。他感觉他在到处搜索,期待着一阵风吹来,将无处不在的灰尘吹走,改变些什么。第三天,他们在时断时续的网上查到了一条关于一个曾经很有名、如今却被遗忘了的寺庙的信息。M先生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想去哪里,不过第四天他又感到了那个“我想”。那个感觉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激起他的不安。那感觉在说:“快点,加油,行动起来。”那感觉如鳗在喉,不过他还是把那句“行动起来干什么”咽了回去。然后,M夫妇收拾行装,义无反顾地向着寺庙的方向进发。
他们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行驶。一路上风景变换,不变的只有锡顶的房子、随便建造的仓库和千篇一律的车站。绞合在一起的电缆线沿着道路延伸,将一幢幢房屋连成网络,走得越高,缆线就越细。到了最后,就只有一条摇摇欲坠的电线沿着唯一的山路通向山上。在某个时刻,路和电缆都到了尽头——这时就得越过小溪流。过去之后,有几座房子,屋顶装饰精美,还带着一个个小钟楼,其中一个钟楼上没挂钟,却悬挂着一个大铜锣。他们下了车。风中有一股不知哪来的烟,带着几乎感觉不到化学燃烧后的气味。寺庙就在这里。在满地碎石的停车场里只有一辆当地牌照的汽车,他们把车停在旁边,不太确定地走向主建筑。
很快他们发现,这里没人能给他们做向导。也许旅游季节有游客和信众,可是现在显然太冷了。只有一棵树——很大,是他们在中国见过的最大的树——长在庭院的正中;树龄已逾百年,也算是个奇迹。那是一棵日本银杏,叶茂根深,十分雄伟。
他们试着和一个老人用手势交流,那人对他们没什么兴趣,立刻走开了,不过过了一会儿又带着另外一个年轻的、穿着制服的人出现了。那是一个年轻的士兵,看上去不超过十七岁,有着一张光滑的脸和一双银杏般的柔和的眼睛,充满了孩子气。
“可以翻译,”他指着自己,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说。“带去……大师,庙……很老,噢,多老啊。这树也很神圣。僧侣们用他们自己制作的东西给树浇水。”他胆子大起来,露出了长在长长的、闪着光的牙龈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