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走下阶梯往街道走时，一辆悍马就停在路当中，离我们从南区偷来的车子的挡泥板只有三米远。
悍马车身上贴满各种标志——红十字、国民警卫队、防疫中心。
阿曼达把头探出窗外。
“你在搞什么，贾森？”
我擦了一下眼睛。
我不仅同情她，可怕的事实是：我也怕她，自我保护的本能让我惊恐退缩。
阿曼达从车内喊道：“有人来了！”
我往街上瞄了一眼，看见一对车灯穿过黑暗前进。
“贾森，我真的会丢下你不管！”阿曼达大喊。
“那是谁？”丹妮拉问道。
她摇摇头，眼泪扑簌簌落下的同时，用手捂住脸边咳边啜泣，还咳出血来。
“死了？”我问道。
“没有人来接他。他还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他都开始腐烂了，贾森。”
她一度重心不稳，立刻扶住门框才没跌倒。
“你是真的吗？”她问道。
在出血。只剩几丝细细的眼白。
她说：“贾森？”声音很轻，好像嘴里有很多黏液。泪水涌出眼眶，“我的老天。是你吗？”
她把门拉开，步伐不稳，摇摇晃晃地走向我。
对深爱的人产生嫌恶感，真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
我后退一步。
前门来。
我忽然口干舌燥。
我不应该来的。这里根本不是我家。
烛台就错了。壁炉上挂着凡·高的画也错了。
我听到门锁被喀喇喀喇喀喇地往回连转三下。
“我儿子死在屋里，丹妮拉也快死了。”
悍马车副驾驶座的门打开来，一个身穿黑色防毒衣、戴着防毒面罩的人
接近的隆隆引擎声听起来像柴油车。
阿曼达说得对。当初一发觉这个地方可能很危险，就应该掉头。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
但是我的心仍牵挂着这栋房子二楼的某间卧室里，正躺着的我已经死去的另一个儿子。
我想奔上楼去，抱他出来，但我将会因此而死。
我是真的吗？
问得好。
我说不出话来。
伤心得喉头发疼。
渐渐泪水盈眶。
她感觉到我的惊恐，也停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呢？”她以刺耳的声音说，“你死了呀。”
“你在说什么？”
“一个星期前，他们用一个里面满是血的尸袋，把你从这里运出去了。”
“査理呢？”我问道。
门打开一条不到三厘米的缝，一阵气味从里面飘出来。完全不像我家。
全是疾病与死亡的气味。
丹妮拉手里拿着一根蜡烛，不停颤抖。
尽管光线昏暗不明，我仍看得出她,bao露在外的每寸皮肤都布满肿块。
她的眼睛看起来黑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