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刷子的。
归根结底,阿特伍德首先是一位形式主义作家,在语汇陌生化(defamiliarization)方面做得尤为出色。正如俄国形式主义大师之一什克洛夫斯基所言,陌生化就是特殊化运用日常语言的表现。在今天这个一切都太多的世界里,再没有什么令我们感到惊奇,我们对事物的感受力变钝了,变自动了——“感”(feel)变成了“受”(beimpressed),被动态取代了主动态。如何恢复并保护我们的惊奇?如何恢复万事万物的质感,“让石头石头起来”?形式主义者们认为陌生化这一技巧可以恢复人们对事物本来面目的印象,使人们以全新的眼光去看待习以为常的一切。托尔斯泰或许是第一位大面积、高密度使用陌生化手法的巨擘:假如他想强调什么,就决不呼唤它的名字——比如在《耻》中他是这么描述“杖笞”的:“剥掉违法者的衣服并把他们摔到地上,用软树枝敲打他们的臀部”——仿佛他是通过动物的眼睛,第一次目睹这颗匪夷所思的行星上发生的一切。类似的例子大量散见于《战争与和平》《复活》和《克莱采奏鸣曲》,并在那篇妙趣横生的(是的,我说的还是托尔斯泰)中篇小说《霍斯托米尔——一匹马的身世》中登峰造极。
阿特伍德采用了相似的手法,以下两个段落分别在谈论什么?
很难分辨他们的雌雄,因为他们的雄性并不像我们的那样体格娇小,反而要大一些。同时,他们又缺少与生俱来的美貌——花纹璀璨的甲壳啦,晶莹剔透的翅膀啦,水灵灵的冷光眸子啦——为了模仿我们,他们在身上挂满了各种彩色的布片,把生殖器遮掩起来。
——《冷血》
在一些比较私人的集会上,我们会礼貌地忽略一些人缺少叉子或缺少洞穴的事实,一如我们礼貌地对畸形足或目盲症视而不见。但有时,叉子和洞穴会携手合作,一起跳舞或一起制造幻象——同时起用镜子和水,这对表演者本人极具吸引力,对旁观者而言则不堪入目。我注意到你们也有相似的习俗。
——《返乡》
(小贴士:总的来说,两个故事描述的是同一种生物。)
“我成为诗人的那天阳光灿烂,毫无预兆。我正穿过球场,不是因为崇尚运动,或筹谋躲在更衣室后抽一口烟——去此处的另一个理由,也是唯一的——这是我从学校回家的平常小道。我急匆匆地沿途小跑,若有所思一如往常,无病无痛。这时,一根巨大的拇指无形地从天空降下来,压在我的头顶。一首诗诞生了。那是一首很忧郁的诗;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