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九次走进凯先生的高地农场去的时候,才知道这将是我最伤脑筋的一天。
这些日子里,我已受命兼任英国农渔部检验牲畜的地区检查员。这就是说,我除自己的兽医业务之外,还得花相当时间去干那些牲畜定期检查以及肺病检验等等例行工作。在这种额外工作里,也使我认识到山谷农场的农夫们对于时间观念跟我们大不相同。
如果我单是去替他们的牲畜看病的,情形就不一样:他们会老早在那儿等着我,而那些生病的牲畜也必早已拴在兽棚里让我一来就可以动手。但是,如果我是以地区检查员身份去,告诉他们我要检查他们的乳牛或是其他牲畜的话,即使我在通知单上早就说明了受检的牲畜必须事先在棚屋或任何室内齐集,以便我预定在某一时间内一到达就可以动手;他们却未必都听我的话。我所以要他们做好准备工作,目的在于节省我的时间。由于受检的地方很多,我都是事先排好日程的。依我估计,大约十五分钟就可以做好一处的检查工作。至于肺病试验等等可能要花几个钟头,那就看一处地方有多少牲畜数目而定。所以,如果我到一个农场,他们还没把牛都赶进牛棚,需要我等候十分钟。换句话说,我看过六个农场之后,我就要迟到一个钟头了!
我到凯先生农场是去做牛的肺病试验的。我开车进去,看到所有大母牛都拴在牛栏里。我松了一口气,于是立刻开始工作,满以为这第一站就是个好开头,今天一定会很顺利地过关了。不料我把大母牛弄得快完时,凯先生却说另外还有五六头小母牛。我起先也不在意。等到我从最后一座拴大母牛的牛棚出来,要替他的小母牛做试验的时候,才看到这些毛蓬蓬的小花牛们都在大牧场的老远那一端,正低头在吃草。我就有了麻烦的预感。
“我还以为你老早就把它们赶进棚了,凯先生!”我有点担心地说。
凯先生把烟斗在手掌边敲着,敲去了烟斗上层的烟灰以后,又抓了一些烟丝塞进那潮湿的烟斗里。“不,不,”他一边燃着烟斗一边说,“在这么好的天气里,我不愿意把它们关起来。现在我们可以把它们赶回那间小屋里去,”他吐出一口浓烟,指着一处长斜坡的高地顶上一座摇摇欲坠的石屋,“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他最后这句话就像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这些可怕的话我以往听过好多次了。不过,这一次我希望正如他所说的不太花时间。于是我跟他一起走向那斜坡的底下,拦住那些小母牛。
“噢——噫!噢——噫!”凯先生叫着。
“噢——噫!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