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有人问。
我不能留你们在这儿了,他说。这是法律,我不得不照办。我得让你们离开。他说话的声音近乎温柔,就好像我们是一群野生动物,被他捉到关在坛子里的一群青蛙,似乎他想显得人道些。
这么说我们全都被辞掉了?我说着,站起身。什么原因?
不是辞掉,他说。是让你们走。你们不能再在这里工作了,这是法律。他用手一遍遍来回梳理着头发,我心想,他一定是疯了。工作太紧张,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你不能这么说说就算了,坐在我边上的女同事说。你这话听起来太荒谬可笑,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就像电视人物说的话。
。没错,是我的卡号,但红灯还是亮了。
看到了吗?他重复道,还是那副笑容,仿佛他心知肚明什么可笑之处,却不打算告诉我。
我会到办公室与他们联系,我说。银行的电话系统常常出现紊乱,但耐心打几个后通常都能接通。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比愤怒,就好像被人无端指控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罪名。好像这个错是我自己造成的。
去联系吧,他口气冷淡地说。因为没付钱,我只好把烟留在柜台上,心想上班时可以向同事借几根抽。
在办公室我真的打了电话,但连着几次,听到的都是录音。它不断重复着:线路忙。请稍后再打。
这不是我的话,他说。你们不明白。请你们走吧,马上离开。他提高了嗓音。我不想惹麻烦。如果有了麻烦,书会损失,设备会瘫痪……他扭头越过肩膀朝外看了一眼。他们在外面,他说,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假如你们现在不走,只好等他们亲自进来赶你们走。他们只给了我十分钟的时间。此时他听起来越发癫狂了。
他是疯了,有人大声开口道;大家心里一定都这么想。
可我这里看得到走廊外面,那里站着两个男人,身穿军装,扛着机枪。这简直太戏剧化了,令人难以置信。可他们确确实实站在那儿:就像火星人,自天而降,忽然显形。他们身上有一种似梦似幻的气质;过于抢眼,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别管电脑了,见大家忙着收拾、整理
整个上午线路都忙得不可开交,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我又打了几次,都没能接通。但即便如此也还不算太反常。
午饭后,两点左右,主任走进磁盘室。
我有事要通知你们,他说。他看上去一副落魄模样;头发乱七八糟,双眼发红,目光游移不定,像喝醉了酒一般。
我们全都抬起头,关掉电脑。屋里大约有八到十个人。
对不起,但这是法律规定。真是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