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一直把自己的身体视作一件寻求快乐的工具,或是一种交通手段,一件实现愿望的用具。我可以用它来跑步,按各种键钮,干各种事情。虽说谈不上万能,我的身体毕竟还是敏捷、唯一、坚强并忠实于我的。
如今我的肉体为它自己做了不同的安排。我成了一朵云,凝聚在一个中心物体的周围。这个物体外表像一根长矛,尖利、真实,比我本人更多几分真实。它在半透明的包装里闪着红光。在它中间是巨大的空间,像无垠的夜空,其黑暗深邃、蜿蜒伸展也一如夜空,虽然它呈黑红色而不是单纯的黑色。缕缕光线在其间增强、闪亮、迸发、黯淡,数不胜数,多如群星。每个月都有一轮满月,硕大、浑圆、沉重,一个征兆。它飞越、停顿,盈亏圆缺,时现时隐,循环往复,我看到绝望如同饥饿一般向我逼近。空虚之感
自己的私处。可这是为了什么?想证明些什么呢?对某种象征物的炫耀,请看,一切正常,我属于这里。为什么女人不需要相互证实她们是女人?比如以某种解开衣扣的方式,某种张开双腿的习惯动作,也像他们一样不以为然。像狗嗅东西一样嗤之以鼻。
这所中学年代很久了,隔间是木头的,是一种刨花板材料。我进了倒数第二间,带上门。不用说,这里也不再上锁。木隔板朝里靠墙处,齐腰高的地方有个小洞,显然是早先某个破坏狂留下的纪念品或某个年事已高的窥*癖留给后人的遗产。感化中心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木板上的小洞,除了嬷嬷们谁都知道。
我恐怕自己被珍妮的忏悔拖了一下来晚了;也许莫伊拉已经来过了,也许她不得不回去了。她们不会让哪个人久呆的。我小心翼翼往下看,斜透过隔板下面,我看到一双红鞋。可我如何知道那是谁?
我把嘴对着木板上的小洞。莫伊拉?我轻声喊。
是你吗?她回答。
是我。我说。如释重负之感涌遍全身。
上帝,我太需要抽根烟了,莫伊拉说。
我也一样,我说。
我感到一种滑稽古怪的快意。
我沉入自己的身体,就像沉入泥沼,沉入沼泽地一样,只有我知道哪里是立足点。靠不住的地面,那是属于我的领地。我成了大地,可以让自己的耳朵紧贴其上,凭借它倾听有关未来的各种传言。每一阵剧痛,每一声微疼的低吟,波状的脱落物,卫生纸由大到小,肉体的兴奋,所有这些都是迹象,是我需要了解的东西。每个月我都要心怀恐惧地观察是否见血。因为一旦来红,便意味着失败。我又一次没能让别人如愿,如今它也已成了我自己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