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那会儿我不是。
那是上星期的事。这个星期珍妮没有坐等让我们讥笑。是我的错,她先开了口。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引诱他们的。我罪有应得。
很好,珍妮,丽迪亚嬷嬷说。你为大家作出了榜样。
我必须等到这一切结束后再举手示意。有时,在不恰当的时间举手会遭到拒绝。假如当时你真的很急可就麻烦了。昨天德罗拉丝尿湿了地板,两个嬷嬷一人夹着一边胳肢窝将她拖了出去。下午散步时不见她的身影,到夜里才回到自己床上。通宵我们都听到她时断时续的呻吟声。
她们到底把她怎么了?我们低声询问,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
人轮*及流产一次的经历。上星期她说的也是同样内容。当时讲述时她几乎有些沾沾自喜。很可能根本是子虚乌有。上忏悔课时,与其说没什么可忏悔,倒不如编造些东西出来。但因为是珍妮,想必多少还有几分真实。
大家来说说,这是谁的错?海伦娜嬷嬷问,举起一根胖胖的手指。
她的错,她的错,她的错。我们异口同声地反复高喊。
是谁引诱他们的?海伦娜嬷嬷满意地微笑着。
是她,是她,是她。
不知道。
一无所知使事情变得更糟。
我举起手,丽迪亚嬷嬷点点头。我起身朝走廊外走去,尽量不使自己引人注意。洗手间外,伊莉莎白嬷嬷把守着。她点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
这个洗手间过去是给男生用的。这里的镜子也全都拆掉了,换上毫无生气的长方形灰色金属板。但男便池还保留着,沿墙一溜排开。白色搪瓷便池中布满斑斑黄色污渍。这些便池的形状很奇怪,就像一个个婴儿棺材。我再次对男人的生命能够如此毫无遮挡惊讶不已:他们可以在户外冲澡,裸露着身体任人审视、比较;可以公开在众人面前袒露
上帝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为了教训她,为了教训她,为了教训她。
上星期,珍妮给整得痛哭流涕。海伦娜嬷嬷让她跪在教室前面,双手背在身后,一览无余地,bao露在我们面前:红红的脸,鼻子流着鼻涕。金黄色的头发毫无光泽,眼睫毛淡得几乎看不见,就像某个经历过火灾的人一样,眼睫毛全燎光了。烧伤的眼睛。她那副样子令人生厌:委琐软弱,局促不安,皮肤上到处是粉红色的斑痕,活像一只刚降生的耗子。我们谁也不愿长得像她那样,死都不愿。有那么一阵子,即便我们都知道她正在受罪,还是忍不住对她嗤之以鼻。
爱哭包。爱哭包。爱哭包。
我们是有意为之,这就更其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