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兹耸了耸肩,他一次也没去过。那家酒吧是一幢低矮的木隔板屋,四周围着一圈单薄的门廊。贝蒂给他讲自己的家庭、去读护校的打算、姐姐们和她们的男友、父亲和他的难题。弗朗兹很想努力地用心听,心思却总禁不住飘向别处。
要是会摆弄这个东西,就能留在这儿做销售。”
“我会学的。”小姑承诺道。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台熠熠生辉的设备,它拥有流线型的机身,是最新的型号,却好似在哪儿见过。整个房间似乎只剩下这台机器,仿佛打开聚光灯一般,周遭的一切全都陷入黑暗,变得无关紧要,就连要在“一步半”手下做工这样严重的意外,都没能让小姑顾得上体会其中潜在的耻辱。此时此刻,这台小巧簇新的机器,它闪闪发亮的针以及铬合金的飞轮,就足以让她将需要着眼的未来和全局抛之脑后。它可以让她摆脱困境。小姑触摸着缝纫机上胳膊卡住布料处的曲线,好奇地用手抚过柜子的雕花橡木。
“坐过去吧,”“一步半”说,“克努森太太会教你怎么用。”
小姑坐到机器前,接受指导。即便镇上她最看不起的罗伊·瓦茨卡从旁边经过,她也差点儿没认出他来,他抱着一匹紫色毛毡,摆在了橱窗里。她正一心一意地学习穿针引线。
天气更加寒冷,雪却依然稀稀落落,虽然可以滑冰,却让期盼玩雪橇、盖雪堡的人大为沮丧。路面上的冰灰暗而清澈,透过晶莹暗淡的表层可以一眼看到冰冷的深处,看到打转的落叶和气泡被困在银灰色的缝隙中。弗朗兹早已答应过贝蒂·兹布鲁格,等学校一放圣诞假,就和她约会。假期第一天的夜晚,她开着一辆黑色的车来了,停在门外,没有熄火,也没有进门。弗朗兹摘下围裙,挂了起来。他已经跟父亲打过招呼要出门,却没说跟谁。菲德利斯若有所思地磨着一把刀,往窗外看了看,说:“那是兹布鲁格家的车。”
“是贝蒂。”弗朗兹说。
“怎么不进来?”
“她是来接我的。”
菲德利斯仔细盯着弗朗兹,盯得他脸都红了。他耸耸肩,穿上父亲那件老旧的夹克。“别喝多了。”菲德利斯提醒道,弗朗兹冲他摆了摆手,他不太会喝酒。他走出门,空中飞舞着雪花,明亮的雪片打在他脸颊上。他跳进车,将胳膊肘撑在车窗旁,握住副驾驶一侧的把手。贝蒂调转车头,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急速驶向城外公路旁的一家酒吧,那家酒吧在禁酒期曾是个私酒铺。贝蒂在颠簸中停下车,笑着点燃一支烟。他们一起在车里坐了许久,只是望着窗外。
“你去过酒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