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还用砂纸打磨了地板,涂上了清漆,又仔细认真地填充了地窖,用黑漆刷了遍炉子。伊娃去世后,戴尔芬忙着照顾沃尔德沃格尔家的孩子们,忙得团团转,罗伊却从方方面面把她的生活照顾得很好,让她极为震惊。有时,他还会亲手给她做早餐。从和西普里安同住的房间一出来,她就看到早餐已经摆好,这样的家庭生活堪称奇迹。会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燕麦粥,一两块红糖嵌在融化的黄油里,还有奶油。有时有鸡蛋或烤面包片,是他用叉子叉着面包片稳稳地在煤气炉上烤出来的。戴尔芬通过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了个煤气炉,西普里安订购了个小冰箱。在所有灾难和风波过后,这样的早餐似乎是一种惊喜的补偿。美食都摆放在光洁如新的餐桌上,布丁在母亲的小雕花玻璃碗中微微晃动,戴尔芬本以为那只小碗肯定早被典当或摔碎了。父亲的早餐让她有力量扛过了伊娃去世前后的天翻地覆。她反倒希望罗伊故态复萌,这样她就能辞去肉铺的工作,但他健康的状态却一直持续了下去。他恢复了曾在伊娃病榻前施展的魅力,唱着在河边的流浪汉聚集地学会的歌——《蓝尾苍蝇》《乔·希尔》《巨石糖果山》。没过多久,屋外空着的鸡笼里又有了鸡,是大个头的罗德岛红鸡。屋后门廊前的台阶又钉了回去,而不是散落在院子里。
“故人的力量要比我们想象中强大。”夏末的一个夜里,戴尔芬坐在屋后钉好的台阶上,对西普里安说。
西普里安摇了摇头,不知她这番话指的是伊娃,还是酒醉梦醒后的罗伊。不管说的是谁,西普里安对罗伊的变化也备感欣慰,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转行,放弃现在这个偷偷摸摸的行当,去从事些光明正大的职业。这会儿,罗伊正在养鸡场的围栏外设置捕捉黄鼠狼的陷阱。前一天,他刚在围栏顶端钉上了阻隔鸡鹰的细钢丝网。不过,为改善居住环境而努力的不止罗伊一个人。在过去半个月里,戴尔芬也把屋内打造成了一个窗明几净的宜居之所。她把墙壁都刷成蛋壳般的淡黄色,用马蹄胶、麻线和C型夹将旧家具重新修整好,买来几把新椅子,还接受了“一步半”送她的一盏带流苏灯罩的花哨台灯,那是她在伊娃死后,貌似在一种迷惑不解的状态下一时冲动给她的。在他们的卧室里,她将梳妆台重新上了油,买了个全新的床垫,但并不是为了充分利用它弹簧的弹力。本来她告诉自己,日子已经如此悲伤,生活舒适些就可以知足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如果西普里安能带着热切的欲望扑向她的怀抱,那么拥有的舒适还能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