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时,我把枪伸到窗外。我的手握着枪管的光滑部分,喉咙里有股金属味。我注视着汤姆的手,看他的双手沉稳地控制着操作面板,我便集中注意力开枪。一小时后,我们结束了人工降雨,回到看台上方盘旋。
我下定决心,降落时不管多害怕都要睁大眼睛。那样我就可以将景象尽收眼底,俯冲时,我看到疾速移动的大地、狂欢节队伍和露天集市,一切都突然变大,就像一幅模糊的油画。减速时,这幅油画又突然变清晰。我们停在了垒球场左外野区的半圆形看台上。
汤姆拿出写字夹板,开始写飞行日志。他好像没注意到我自己爬出了机舱,或许他讨厌我,巴不得我赶紧离开。但我双脚踩在了大地上,开心极了,所以不在乎汤姆·B.贝斯克的反应,也不在乎周围的空气多么闷热潮湿。我又被裙子裹得喘不上气了。裙子被汗水浸湿了,穿在身上发痒,像是黏了一张满是芒刺的床单。但我依然可以飞奔过三垒线,我要回家。起初我重心不稳,踉踉跄跄,但没一会儿就调整过来了。舞台上空空如也,椅子横七竖八地放着,彩带也掉到了地上。看台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他们边乘凉边吃着鸡腿和派。没人对我指指点点,也没人注意到我。他们没有起立欢迎女王,也没有激动地朝我尖叫,这是我没想到的。镇长走了,公主们走了,拉塞尔走了,华莱士走了,就连玛丽姑妈也走了。我被,bao投[10]的垒球打中,停下了脚步。
我在飞机上时以为他们一定会倒吸一口气,大喊大叫,用手遮住眼睛并祈祷。我以为他们会一直等我,或者至少等飞机安然降落。但他们没有。
我感到孤独时才会有这种并不完全正确的想法。但我被遗弃而产生的孤独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当我站在那儿更仔细地看着看台时,我看到有个人在等我。那是我的妈妈。刹那间,我想就这样一刻不停地凝视着她。她皮肤粗糙,脸庞像矿石般具有磁性,深深吸引着我。深褐色的眼睛虽长在深色的面孔上,却饱含期待。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母爱的力量。她沉甸甸的爱让人无力承受,像个不断铺开、变大的包袱,还像我身上这条不可理喻的破裙子。那爱让人羞愧难当。我向她走去,仿佛被她牵引着,不能自已。她走下台阶,站在休息区旁,把那束有些萎焉的玫瑰递给我,半开的花朵无力地顺着花茎耷拉下来。
“我们走吧,”她说,“我琢磨着你穿这双鞋能走路吗?”
我脱下鞋。我的脚底像帆布一样耐磨,我们向前走去。妈妈说我得为斯塔姑妈的事儿做好准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