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我松了口气,大叫着跑上前去,但玛丽抢先了一步。
“等一等,”玛丽边说边拦住我,“她正伤心呢。”
多特无疑在隐藏什么。她坐在那儿,攥着假胡子,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生气,身体一直颤抖。她裹着毯子,垂头丧气,竟像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她伤心欲绝,脸色灰白,蓝眼睛里没有一丝愤怒,看起来既冷漠又陌生。
“多特。”我张开双臂说。
她犹豫不决,不愿直视我的眼睛,不知要不要投入我的怀抱,她终于缓缓向我靠近。但玛丽挡在我们中间,跪了下来,关节响了一声,又突然冲上去,窒息般地紧紧抱住我女儿的上半身。虽然抱着多特的是玛丽,但我并不计较,因为除了多特的悲伤,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但多特突然奔向我的怀抱,像小野牛一样把玛丽撞倒在地,摔得她眼前发黑。多特随后冲上楼去砰地甩上了房门。
在座位上,呆若木鸡。
“快去找多特,”玛丽挎上手提包,低声对我说,“不然那些修女可要让多特吃苦头了!”
我们让华莱士看好座位,去找侧门。我们穿过幕布,溜到后台。那些还没上台的天使和牧羊人沮丧地站在一起;圣母马利亚已扯下自己的面纱,正在角落里哭个不停;木制的牛和羊被刷上了油漆,呆头呆脑的,它们的侧影看上去很困惑。
“多特呢?”玛丽的声音太大,大家都转头看着她。
“她从礼堂后门逃走了。”一个修女抿着嘴回答。
玛丽咣当一声摔倒在地,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去扶她起来。但她没受伤,甚至似乎对多特所做的一切感到格外高兴。她推开我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这才是我侄女。”玛丽理了理头巾说。
我跑到楼上。
“多特。”我一边敲门一边喊。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她含混地说了些什么,便推开门进去。她坐在自己的简易小床上,屋里漆黑一片,我坐到她身旁,貌似不经意地张开双臂,缓缓将她揽入怀中。多特一动不动,但紧张得像一只
“那快派人去找啊,”玛丽说,“不能让她光脚在雪地里跑呀!”
但没人去找多特。
我抓着玛丽的胳膊,把她拉到后门外。
“你开车,我们去找她,”我说,“别担心,她肯定穿了靴子。”
我们开着车,在阿格斯街上缓缓前行,来回寻找多特。新街太多了,有时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们把车往回开,在玛丽家停了一会儿后,就直接回了家。我们到家时发现多特正裹着毯子坐在客厅的咖啡桌上,赤裸的双脚挨着取暖器。她穿的那双红靴子正晾在塑料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