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儿的,他并没开车。几天过去了,除了推销手提行李箱里的刀具外,他此行似乎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我问他在哪家公司工作,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其实我并不怎么在乎答案。他住着我的房子,穿着我的衣服,用我的毛巾,给自己烤面包,与我做爱,这就足够了。我以前从未想过向生活祈求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了。
不过,我祈求的和所期待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因此两星期后的一个下午,卡尔不辞而别,连张字条都没留,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以为他终于去找玛丽了,但当我去玛丽那儿买晚餐用的肉时,并没看到他去过的迹象。我回家接着准备晚餐,因为他似乎很爱吃我做的肉糜卷。要做这道菜,我得先把碎牛肉、猪肉、奶油、荷兰芹和培根卷在一起,再
诉她卡尔的事,我想撕下她自命不凡的面具。但我害怕她冷漠的态度、冰冷的眼神,也不喜欢她接待顾客时装模作样的耐心。我经常光顾她家,不过是因为她家店铺有阿格斯最新鲜的牛排。每一次,我都希望接待我的是塞莱斯汀,虽然她长得很高,令人生畏,而且还在顾客面前双手叉腰,但她记得住每位顾客的名字,能记住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以及每周买过什么。她会问我是否喜欢上周买的自制醋焖牛肉,或者为什么不买鲱鱼了。我喜欢和她聊天。后来发生的事是我绝没想到的。
某个春日的黄昏时分,我刚从肉铺回到家,突然电话响了。
“阿格斯怎么样?”电话里的声音说。
我回答这儿很好,虽然农场主们像往年一样盼着下雨。我等着电话里的声音通报自己的姓名,不过其实他一开口我就知道是卡尔。
“我现在改卖刀具了,”他告诉我,“质量很好。明天早上我会路过阿格斯,在那儿停留。也许会去找你,找玛丽。你跟她提起过我吗?”
“从没提过!”我太震惊了,在向他描述阿格斯的路线时我结结巴巴,几次哽住。那整夜我都没睡,一直在打扫屋子。
第二天深夜,他出现了。他没有来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也感到失望。我本来已经放弃了念想,所以很早就关掉了门廊灯,也换上了睡衣,外罩一件带夹层的丝绸吸烟服,穿着带穗拖鞋。当他按响门铃时,我从楼上的窗户向下看。我知道,不管来者是谁,都比卡尔来要强。
漆黑的身影难以辨认,但借着门廊下的灯光,我看见卡尔站在那里,眨着眼睛。
“见到你真好,”他终于开口,“我就站在这儿吗?你不打算请我进去?”
“进来吧!”于是,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