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纸上。
我仔细描述了这棵树,树上每片叶子都代表着我的背叛,树根在地下往四周伸展。无论去哪儿,我都得踩着死者的尸体,尸体层层交叠,像婴儿一样蜷缩着,等待号角吹响,等待大喇叭里的那个声音响起,等待着写有数以百万计的名字的小册子被打开。
“你不在小册子里。”我告诉路易斯,“你和你的标本埋在一起。”
拉塞尔之夜
整个夏天,拉塞尔不紧不慢地为自己盖了一间钓鱼小屋。到了秋天,他将小屋拖过两片田地,放在河岸上。流经阿格斯的那段河水流速变缓,深度更深,随后便蜿蜒向前。等到河水结了冰,变得像黑钢板一样结实时,他便将小屋移到冰面上,用螺旋钻凿出了一个洞来。他去得越来越频繁。
时值十二月,一个寒冷的下午,他的拖网卡在过去洪水泛滥时留下的一堆泥石里,他一用力便被拖了下去,顺着陡坡滑下,掉进一个网状的盘根错节的粗枯藤里。他扑腾了一阵便放弃了。奇怪的是,这张网竟非常舒服。当他整个人放松下来时,这就像为他定制的吊床。他将手伸进粗布长夹克,摸索着藏在棉毛内衬里的一瓶四玫瑰牌威士忌,猛灌了一口。
他对着手指呼热气,将酒瓶放回口袋。天再怎么冷,拉塞尔也不愿戴手套,他宁愿双手越来越粗糙,反正他再也不用点现金或找零钱给顾客了。他需要一双长满茧子的手去拧紧螺钉,去摸散热器盖,去卸车轮螺母,周末还要把鱼处理干净。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云,喝了一口酒。可能要下雪,但风还算暖和。上下班时间不固定的工作也有好处,他可以在那儿躺一下午,想喝就喝个大醉,不过他并不是个酒鬼。过了一会儿,他从枯藤里起身,回到小屋。
塞莱斯汀已发现这个地方了,所以他不在时会把门锁上。几星期前,他回到小屋时发现屋子被人动过,虽然变动不大,但可以看出有人来过。虽然没什么证据,但他觉得一定是她。他起初只是觉得房间有点不对劲,后来才意识到是被人收拾过。塞莱斯汀焦躁不安时最爱打扫屋子。装着钓鱼用的东西的咖啡罐整齐地排成一排,之前他用来防止小屋被吹跑的一个沙袋破了个洞,沙子从里面漏了出来,而现在那个洞也用布基胶带打了补丁。他总是把胶带放在钓鱼箱里,现在胶带被放回了原位。拉塞尔注意到一罐斯特洛牌固体酒精被打开用过之后,又放回了架子上,和其他罐子放在一起。他的小电炉被挂回挂钩上,水壶和咖啡壶很干净,保持着他习惯的样子。虽然塞莱斯汀为他做了这些,但他还是不情愿她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