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部分时间我都和弗里兹在大房间里切猪肉,或把猪肉做成肉糜,或将香料涂抹在猪肉上。斯塔除了帮忙处理积压的延期订单外什么也不愿做。十八岁那年的杀猪日,一切都变了。我坐在不锈钢桌前将煮熟的猪肉切成块,弗里兹则站在电锯旁。我在尖锐的电锯声里隐约听见弗里兹的惨叫,或者我感应到了。我回头时弗里兹已跪倒在地,脸色如甜菜一般,呼吸困难。我拼命拍打她,她用手拼命拍打地面,但仍然无法吸入足够的空气。她颓然倒下,失去知觉。她吸气时身体不时颤抖,我们才知道她还活着。
皮特把她抱出门,送上救护车,救了她一命,我才突然意识到她不能动弹时有多脆弱。她就像别人随手画的火柴小人,像卡通人物那样瘦削,她倒在皮特怀里,瘫成一团。那天后半夜,我到医院陪护,她戴着氧气面罩,已清醒过来。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手指缓慢摩挲着床单的花边。我从她的动作中看明白了一切: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在感受那单薄的床单的质地,她在惊讶自己还活着。
回家后,弗里兹戒了烟。她时常坐在餐桌旁,坐在阳光照进纱门的那一侧,嚼着口香糖,或是酸酸的水果糖,或者小口咀嚼黄油吐司来克制烟瘾。在戒烟和休息数月后,她的脸色由蜡黄转为桃花色,最后变成玫瑰色。她变胖了,头发也从一种仿佛被过氧化物漂白过的浅色变为深棕色。她从前性格冷酷,一根筋,很难相处,现在倒温和了许多。一夜之间她成了一个身体壮实的女人,但却不让人感到害怕。她开始意识到之前忽视了斯塔和我,便拿起年轻时钩织了一半的羊毛毯。以前织好的方形图案变形了,羊绒线的颜色也变暗了,但她在此基础上又用颜色鲜亮的羊绒线织了一圈,新织的图案更复杂,这样一来,新旧两部分界限分明。织好的带图案的羊毛毯堆在她脚边。
“你可以把它们放进你的嫁妆箱。”一天下午她对我说道。
“我没这东西。”我回答。
于是那条羊毛毯就给了斯塔,但我不在乎。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一条羊毛毯。即便在那时,我也早已明白了自己生命的形状——既不是黑暗中一条充满爱的隧道,也不是一大片空地。
我没选择孤独,谁会这么选择呢?但孤独却好似天意一般向我袭来,那种感觉是一个已婚女人无法想象的。即使是现在,当我看到已为人妻的女孩时,就好像是一条野狗透过窗户看到屋内的家犬一般,偶尔也会羡慕她们有规律的日复一日的生活,却又不屑于她们那种卑微的快乐,只要得到主人的一丁点爱抚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