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把孩子带回家。”
“不。”我不会听别人的命令,也不听他们的建议,甚至用脚踢一个胆大的女人,因为她试图抱走我弟弟。这群人接连受挫,先后离去。只有那个年轻男人没走。
最后是怀里的婴儿说服了我。他大哭不止。他哭得越久,这个伤心的男人坐得越久,我的防备也就越发脆弱,最后我差点哭出来。
“那我和您一起去,”我告诉这个年轻人,“等他吃饱,我再把他带回来。”
“不,”卡尔突然尖叫起来,“别把我一个人留下!”
妈妈平稳地飞离露天集市。很快,飞机只剩下一个白点,然后消失在灰白的天空中。
我抓起卡尔的手臂晃了晃,但他挣脱了我的手,冲到看台边。“带上我啊!”他倚在栏杆上大叫。之后,他注视着天空,那架势就像要把自己也抛上天。
我感到心满意足。这让我诧异,但它确实是我在阿德莱德飞走后最初的感觉。唯有这一次,她没有厚此薄彼,而是把我俩一起抛弃。卡尔双手抱头,埋在厚厚的羊毛袖子里哭了起来。我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看台下的人群像起伏不定的波涛一般涌动。头顶上,薄薄的云朵分散开来,像平纹细布一样遮住天空。我们注视着田间地头暮色渐浓。修女们开始整理念珠和祈祷书,一个个小摊前的节日彩灯也亮了起来。卡尔拍着双臂,跺着双脚,呵着热气暖和手指,但我不觉得冷,怀里的婴儿使我感到温暖。
婴儿醒来了,他很饿,但我没法给他安慰。他用力吸吮我的手指,我的指头已发白起皱,吸不到乳汁的他放声大哭。有人围过来,几个女人向我伸出双臂,但我不相信她们,将弟弟抱得更紧。我也不相信坐在我身边对我轻声说话的那个男人。他很年轻,脸庞瘦削,胡子拉碴,满面愁容。我最难忘的便是他悲伤的神情。他告诉我,他妻子刚生了一个孩子,她的奶水足够喂养两个婴儿,所以要我把弟弟交给他,让他带回家给妻子喂奶。
他激动地拉扯我的手臂,孩子从我怀里滑下来。这个年轻人抓住我,好像要扶我,却把孩子抢到他怀里。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说完,抱着孩子离开了。
我想挣脱卡尔,但卡尔和妈妈有一点很相似,那就是害怕时比什么时候都固执,我没能挣脱。那个年轻人消失在夜色中,婴儿的哭声也渐渐听不
我没回答。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他问。
他在等待。卡尔茫然地坐着,望着天空不言不语。周围一堆爱管闲事的人纷纷给我出主意。
“亲爱的,把孩子给他吧。”
“别这么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