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鼓起一阵风,飞机向前猛冲,掠过小树,飞向蓝天。奥玛大师低空绕场一周,我看到妈妈红色的长发挣脱了头绳,像一道弧线在空中飘起来,最后缠在奥玛的肩上。
卡尔看着奥玛表演特技,看着他驾驶飞机轰鸣而过。他震惊而痴迷地凝视着天空,一句话都没说。我不忍心看飞机,转而打量着卡尔的脸色。我身体紧绷着,等待飞机坠毁。
围观的人群散去,人渐渐走光了,飞机的引擎声也几乎听不到了。这时,我才敢抬头仰望天空,奥玛大师的飞机载着
立刻拉着妈妈找座位。我抱着婴儿,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地上散落着小广告,树干上和斑驳的墙上贴着海报。妈妈捡起一张更小的纸。
纸上写道:奥玛大师今天中午为您展示飞行特技。下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他身材干瘦,蓄着八字胡,橙色的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
“看看吧,求您了!”卡尔说。
就这样,我们便坐在口瞪目呆的人群中间。
飞机像昆虫似的在我们头顶低飞、旋转、嗡鸣、滑翔。我不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地伸长脖子惊呼,或者倒吸气。我只是低头注视婴儿,他刚从新生儿没日没夜的睡眠中醒来,时不时专注地盯着我看。我也注视着他。我可以从他脸上看到一个不同的我——更大胆、急躁、坏脾气。他对我皱皱眉,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无助,唯一让他不安的便是此刻飞机降落、朝着人群的方向滑行时发出的噪声。
此刻回想起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竟毫无预感。奥玛大师从飞机上跳下来时,我几乎没抬头;他鞠躬并开始演讲时,我也没鼓掌。他问谁有勇气乘他的飞机时我心不在焉。我想,他要收一两美元才会让别人享受那个待遇。不过,我根本没注意,也没料到即将发生的事。
“我!”妈妈喊道。在阳光下,她高举着皮夹子。
没向身后看一眼,没说一句话,事先没给我们暗示,也没任何迟疑,妈妈从大看台边上的人群中挤过去,走到飞机旁的空地上。这时,我才第一次看奥玛大师。和海报上的照片一样,他让人感觉很时尚,橙色的围巾在颈部打了个结,有点小胡子。我想,他里面肯定穿着满是油渍的白毛衣。他黑黑瘦瘦,在飞机的衬托下显得个头极小,与海报上相比,眼前的他更显老。他扶我妈妈在乘客座位上坐好,便跳上操控台后面的驾驶座,拉下头顶的墨绿色太阳镜。接着他们准备起飞,那一刻显得极其漫长。飞行员与刚刚帮助他转向的两个男人交换了信号。
“开!关!连接!”
“远离螺旋桨!”奥玛大喊,两个男人飞快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