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脸红了,但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买下了那条项链,接着让卡尔帮她戴上。她让我抱着婴儿。
“抱好,扫兴的小姐。”妈妈说。
卡尔大笑起来。他牵着妈妈的手,从一个摊位逛到另一个摊位,最后来到正面看台,他
天我们出门寻找新住处,春天的云朵飘在高空,天气暖和。妈妈日常的衣服几乎都改了给婴儿穿,只剩蕾丝、丝绸、上好的山羊绒这些面料的好衣服。她穿着黑外套和奶油色花边的黑裙子,戴着精致的线织手套。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绾成光滑的发髻。我们走过砖砌的人行道,照着窗户上贴的广告,寻找廉租房、条件差点的房子或酒店。我们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坐在商店外的固定椅子上休息。那时小镇的街道更友善。没人会在意一群穷人聚在一起,暂时卸下重担,说说自己潦倒的人生。
“我们可以回去找弗里兹,”妈妈说,“她是我姐姐,会收留我们的。”
从她的声音里我听得出这是她最讨厌的事。
“您可以把珠宝首饰卖了。”我向妈妈建议。
妈妈警告似的看了看我,把手放到喉部护住胸针。她很珍惜奥博先生这些年送她的物件。只有我们恳求她,她才会拿出来展示一番:一串精巧的石榴石项链,一个缟玛瑙的白胸针和一对水滴状的珍珠耳饰,一把西班牙木梳,还有一枚镶着上好黄钻的戒指。我想,她也不肯变卖这些东西来救我们。虽然艰难的现实击败了她,她变得软弱,但仍旧固执。我们在商店门口坐了将近半小时,卡尔注意到远处的音乐声。
“妈妈,”他央求着,“是集市!”
像往常一样,妈妈一开始拒绝,但那不过是做做样子,他俩谁都知道。果然不一会儿,卡尔便连哄带骗地拉着她去了。
几条街之外的露天市场上正在举办一场“孤儿义卖会”,这场义卖是为圣杰罗姆[3]收容所无家可归的孤儿举办的。入口处挂着耀眼喜庆的红色横幅,上面有手写的金色大字。用厚木板隔成的摊位就设在冬天残留的枯草地上。修女们或穿梭在卖天主教肩衣和圣章的柜台之间,或静静地站在货架后面。货架上摆着念珠、装有圣像卡的鞋盒、小小的圣人雕像和常见的玩具。我们兴奋极了,看着随行杂物包、运气游戏、糖果和各种宗教用品。在一个售卖叮当作响的金属制品的摊位前,妈妈停了下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元钞票。
“我要买那个。”她告诉摊贩。小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从盒子里拿了一把镶有珍珠的折叠刀,递给卡尔。妈妈又指了指一条金银两色的珠链。
“我不要。”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