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他疼得想吐。他疼得直不起腰,一路跌跌撞撞,奔到残疾人专用卫生间。那天晚上,他频繁地跑卫生间,一直在冲洗马桶。那种绞痛好像是有钉子深深地钉进下腹部。那几个老太太的肠子里一定有石头,他想。她们怎么受得了?一剂药只要吃一点就够了。他一宿没睡。黎明时,他开始胡言乱语,筋疲力尽,身体脱水,饿得前胸贴后背,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没法上班。可还没完,其他症状又出现了。他的皮肤开始像火烧一样刺痛,鼻子肿大,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嘴里发出异常难闻的恶臭。
整整一天,窗帘都没有拉开,罗密欧躺在他那睡袋堆里,经受着一阵阵呕吐、眩晕,还放着臭屁。电视屏幕上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画面不稳,闪着亮光。他最喜欢的一个记者安·凯伦正在讲述一个关于大象语言的故事,内容让人安心。安说,当你听到这些叫声,那说明大象要交配了。公象吼叫起来,争斗开始了。他关掉声音,躺在睡袋里一动不动。他不敢乱动,生怕打破下
地方。
“你们怎么不让罗密欧坐?”
“坐下,坐下!”
“你怎么看起来糊里糊涂的?”
“他的脑子压在屁股底下了[3],也许他也不想把脑袋挤成糨糊。”
她们发出一阵嬉笑声。
罗密欧走进卫生间,锁上门,打开水龙头,小便,冲水。在水流声中,他轻轻打开药柜,没有他想要的。尽管药瓶上标着“放入直肠”,他还是拿了一瓶。还有一种止痛药压都压不碎,只能吞服。不过这瓶药是满的,而且还有一瓶一样的,少一瓶没人会注意。他用洗过的湿手捋了捋头发,重新系好细细的小辫子,确保裤子拉链拉好,然后走了出去。
“看到你真高兴,我的孩子,”斯塔尔马上说,“你还来看你的老姨妈,真好。请你离开时把门轻轻关上,好吗?”
他赶紧离开,关上门的瞬间,屋内哄堂大笑。这本该让他起疑心,怀疑这里面有问题,不过她们一向如此。
那晚回到家,他决定把那瓶直肠药换个瓶子卖出去,可他却吃了碾不碎的药片,吃的是规定剂量的三倍。他根据药瓶上的建议,喝了整整一杯水把药片吞下去,然后静静等待,什么反应都没有,于是他又吃了一剂。大概过了半小时,他看了看瓶子上的日期,又把瓶子放在歪斜的水晶灯下,凑近细看,这才发现上面的标签下还牢牢地贴了一层标签。他尝试用最长的指甲、刀片,但都没法把第二个标签刮下来。接着,肚子里一阵绞痛,他这才意识到药物正在那些老太太说的大脑所在之处发生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