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辫子,我们就没了力量,就会死。”
“看看这张照片,”皮斯太太说,“一排排的孩子穿着硬邦邦的衣服,站在一栋砖砌的大楼前面,瞪着愤怒的眼睛。”
“看看那些小孩,我觉得,他们是为我们这些人牺牲的,穿着让人瘙痒的衣料接受驯化。
“他们不给我们喝茶,我们只有牛奶、粥和兑水牛奶。脱脂牛奶算什么牛奶,嗯?我们就喝那种牛奶。老是有铃响。我们做什么都得听铃响,很快,你会发现铃声简直无处不在。”
“我现在还听得见铃声。”
“铃声就在你脑袋里嗡嗡响,是吗?”
“就像过节似的。”
“天哪,我的好女儿,我感觉热起来了。在那里,冰冷一直往我骨髓里渗。第一年时,他们拿走了我的毯子,我那条暖和的小兔毛毯。他们没收了我的毛边儿鹿皮靴,还有那件传统裙装和其他所有的东西。我的小贝壳耳环、项链,还有布偶娃娃。那娃娃还在下面的纪念品箱子里,对吧?他们将家人寄给我们的纪念品卖了。他们竟然卖我们的纪念品!想不到吧?”
漂亮橡胶雨鞋,蜷缩到长沙发上,盖上荷粉色的薄毯子,开口说:“一切都很平静,一切都很明亮。”
“我知道,”皮斯太太说,“纱线应该用再暗些、柔和些的粉色,我没料到织出来是这种效果。”
“我在托顿堡寄宿学校念书时有条这种颜色的裙子,上面还有蓝白条的印花。好吧,我不是说裙子,那条裙子其实跟其他裙子一样,都是灰色的。我说的是饰带,饰带是粉色的。有时我们在头发上戴饰带或是彩色发带。当然只有特殊场合才这样打扮,毕竟那是军事学校,是从军事据点改造成工业军事学校的。”
“我每天还会想起你,”皮斯太太说,“我只有这么几张照片,但我记得你照片里的样子,我常看你的照片。”
她妈妈在毯子里瑟瑟发抖。
“看他们干的好事!”
“我知道!那些年,他们剪了多少人的辫子,男孩的、女孩的,都剪了。”
“每年从各地送来几百个孩子,最远还有从伯特霍尔德来的。这样一来,他们每年就要剪掉几百条辫子,那些辫子都去哪儿了?”
“都织进我们的床垫里了吗?难道我们睡在自己的头发上吗?”
“假如他们一把火烧了我们的辫子,你总该记得那种味道。”
“你能把温度调高点儿吗?”
“好,你瞧!”
拉罗斯有个长柄夹子,可以伸缩使用。她将它伸长到墙那儿,调高了取暖器的温度。妈妈满意地叫出了声。
“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我来给你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