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那件事,”他小心翼翼地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以后再问吧。”朗德罗说。
他垂下眼,慢慢看向别处。他不知所措,心情绝望而沉重。他一直在等,等彼得夫妇提出正式收养拉罗斯。他起身出了门。他还需要再等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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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斯太太望着地毯笑了,地毯闻起来还有股芳香剂的甜味。她倚在灰色天鹅绒躺椅上,脚下仿佛有一朵朵小花盛开。她把锡罐放到腿上。她近半年没犯过病了,但病根儿早就落下了。比利像波浪一样不时袭击她,她总是将他打退。现在正是芬太尼药性最强的时候,疼痛刚刚折磨着她这把老骨头,使她的内脏都疼得揪在一起。在药物的作用下,疼痛也正不情愿地离她远去。疼痛是不想放过她的,但倏忽之间她自由了。她的呼吸渐渐轻快起来,身子也好起来。皮斯太太的目光穿过透明镶板门,穿过扫过雪的院子,穿过一棵长满节瘤的苹果树和凌乱的栅栏,又向下穿过一条长长的斜坡,最后看到了公墓。
,”彼得说,一边将桌子摆正,“妈的。”
朗德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抱住头。
“来吧,狠狠揍我一顿。”他说。
“我巴不得。”
彼得依然感觉得到那骨子里的疼痛,他渐渐适应了。“我可以让你堕落成邋遢的醉鬼;我也可以埋伏起来,把你炸死。我有的是法子报复你,但那都无济于事。达斯提,我每晚都会梦见达斯提。”
人们开始用太阳能草坪饰物和其纪念品来装饰亲人的墓地。八月,她和艾玛琳在地上打桩,挂了不少灯笼。这儿埋着她的一个女儿,生这个女儿时她差点儿难产而死。她母亲也长眠在这儿。那儿有块白色的墓碑,字迹模糊不清。她众多亲人和朋友,这些她深爱的人,长眠在这片长长的小山下。一小时后,这些逝者的家园就会被雪覆盖,发出白茫茫的光。
疼痛渐渐离开她,让她进入了轻松的梦乡。她梦见妈妈来看她,妈妈穿着那件极薄的旧外套,走上山来。她没有敲门,直接穿门而入,坐了下来。妈妈踢掉那双装饰着长绒毛的
“就算有拉罗斯也不行吗?”
“我还是会梦到达斯提,而且我觉得对不起你儿子,我是说,我爱你儿子。”
那句你儿子让朗德罗松了口气,他看着彼得。
“要是能让达斯提回到你们身边,就算要我的命都行。”朗德罗说,“拉罗斯是我的命根子,我已经尽力了。”
他们将桌椅摆好,又坐了下来,点点头,但都不再喝酒。彼得用手捂住脸,让椅子向后倒,两脚离地,继而又重新放好。他正视着朗德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