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德罗从部落警察总局出来后,艾玛琳陪他径直去神父那儿。
特拉维斯·沃兹涅克神父握着他们手祷告。他以为自己说不出话,不知不觉却说许多,话总会自然而然地来到嘴边。他判断何其难测,他踪迹何其难寻。[4]早在成为神父前,他就已接受过多年训练。特拉维斯神父曾是名海军陆战队员。或者说,他那时依然是名海军陆战队员。他是第八海军陆战队第营士兵,经历美国驻黎巴嫩大使馆恐怖袭击,同时还是1983年贝鲁特兵营爆炸案幸存者。他脖子上数条疤痕蜿蜒盘曲而下,疤痕不仅留在皮肤表面,也烙在内心深处。
他闭上眼,更加用力地握紧他们手,他有些眩晕。他厌倦为车祸受害者祷告,厌倦在每次布道结束时都嘱咐句系好安全带,厌倦目睹那多人早逝,他自己已做好倒地死去准备。日复日,他不知道该如何在所爱人们面前继续伪装。他竭力平复内心激动,与哀哭人同哀哭[5]。艾玛琳脸上满是泪水。祷告时,他俩心烦意乱,不停地擦去脸上泪水。他们需要纸巾,特拉维斯神父准备薄纸巾和成卷厚纸巾。他扯下几节卷纸,两天前,他也为彼得做同样事。诺拉不需要纸巾,她泪水早已被仇恨吸干。
“们该怎办?”艾玛琳问道,“们该怎活下去?”
可朗德罗闭上双眼,开始喃喃地念起玫瑰经。艾玛琳瞥他眼,也从特拉维斯神父手中接过念珠,继续祷告。特拉维斯神父没有流泪,但他头红发下双眼却微微泛红,眼睑泛紫。念珠在他手里垂着。他结实双手长着茧,因为他常年搬运石头、清除矮树丛、干院子里杂活——干活能让他平复心绪。如今教堂后面堆起高高木柴。四十六岁他,遇到人生坎儿;他虽孔武有力,却更加深沉,更加忧伤。他教过武术,跟唱诗班孩子们起进行海军陆战队式训练,有时他也会独自锻炼。桌子后面有堆按重量级排列整齐举重器械,唱诗班帷幕后面还有张长椅。祷告结束后,朗德罗静静地坐在那儿。多年来,特拉维斯神父陪朗德罗同走过风风雨雨——帮他应对寄宿学校问题,帮他应对在科威特遇到问题,陪他走过那段放浪不羁岁月以及酗酒和清醒后日子,后来看着他通过古老治愈仪式得到救赎,又见证眼下这场灾祸。在保留地生活岁月里,特拉维斯神父亲眼见过人们是如何全力地拥抱生活,却依旧挡不住厄运次次降临。朗德罗伸手抓住神父胳膊,艾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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